我看见一个男人朝我这边走来,他很高大,头戴一顶黑帽子,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包,像行李箱那样的巨大,可他模样一点不吃力,表情很自然,走路姿势悠闲自在,完全不像是携带重物的样子,那个鼓鼓的大提包里仿佛是装满了空气,丝毫想象不到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男人来到我面前,他很有礼貌,先是点头,后又打招呼,跟我询问着一个没有眼睛的男人的事情。我并不知道什么没有眼睛的人,于是摇摇头说不知道三个字。男人没有死心,放下提包在地上,向我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他要找的那个人的特征。我一直在摇头,实在没有他想要知道的信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说了不知道,对方仍是要在我面前哗哗地耍上五六分钟。
男人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消息,拎起包失望地从我身边离开,刚走,我抬头看去天空,自己的风筝早已下落不明,幸好我手上还捉着关键的线。当我重新找回风筝的方位,那个男人早就已经踪影全无。
下午的时候,我跟梁建新说起早上放风筝遇见的这件事的时候,他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微妙起来,还皱起了眉头,我还没有问他是不是认识那个寻人的男人,他就抢先说了,表示他在意的不是找人的男人,而是男人口中想要寻找的那个没有眼睛的男人。
对了,为什么我第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呢?我明明就认识这么一个人——林弈天。他就像消失在我的世界,如非必要我不想想起他,也不愿意跟他有任何的瓜葛。
我想,这个问题应该打住了。梁建新似乎还想跟我说些什么,我走远了陆陆续续还有他的声音在远处回响,跟杂音一样,已经听不清了。
下午六点多,我离开23号楼,沿着江边的小路,打算慢步的走回家去。途中,碰巧遇见刚好下班的李文毓,她挥手跟我打招呼,手上的指甲一如既往的五颜六色、各种图案都有,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这种奇怪的指甲装饰,就莫名其妙有种吃不下饭的感觉。
李文毓说很久没有看见我了,有大半年左右的时间吧,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我们的关系仅仅只基于我跟她哥是好朋友,平常没有机会见面也是很正常的。这么一说来,我倒是想起一年多以前,我曾经和她一起看过一场电影,不是什么特别优秀的大片,开始我是想去看刘亦菲,支持一下我们老刘家的人,结果事与愿违。电影结束之后,我们去了一个能吃到炸鸡的地方,在那里她开始跟我说起了一些身边的小事。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搬到了她家附近,是个中年的男人,身边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估计是这家人的女儿。这个日常的小故事,当时我没有过多的注意什么,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中年人不会就是林弈天吧?
找了个理由,加了李文毓的微信,希望她不要认为我有什么奇怪的企图就好。
傍晚,回到家里,刚一进门,我坐立不安地各种不舒服,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出现问题,就好像是一件准备要做的事情,恰巧被打断了,接着死活想不起来的那个感觉。
楼上的方小云到现在还是没有男朋友,今天她哥外出,于是就下楼来想要蹭我的晚饭。要说像我这种精明的人,怎么可能让她得逞,一咬牙一跺脚,决定今天晚上吃泡面,不加香肠。
泡面吃到一半,方小云突然抬起头来对我说,你这个泡面没有过期吧?我愣了一下,心想,她今天是怎么了?怕不是他哥跟她说了什么。前几天,方扬拉着我手直接把我拖进了休息室里,语重心长地跟我说,他妹怀疑我喜欢她,当时我也是这么愣的一下,不知道该做出个什么反应,于是乎我说了一大堆模棱两可的话,其中就包括为什么我总是送吃的东西给方小云,因为保质期快要过了呀,反正最后都是要扔的,作为一个环保分子,当然是能吃完就最好了。
“没有过期,不过也快了。”我是这么回答方小云的,之后,她没有立即低头继续吃泡面,又问了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你有这么多快要过期的东西?”她还没有说完呢,我又愣了一下,对哦,为什么我家里总是会有快要过期的东西?
晚上睡觉之前,我打了个电话给万莲,把这个问题交给了她,不出意外,她也是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后一直在笑,企图有笑声过滤掉这不知所措的尴尬。
聊了大半个小时,挂了电话,准备要睡觉,忽然想起,好像是有件事情不记得,是什么事情呢?对了,是加了李文毓的微信。原本回到家的时候,我就想起要问她什么问题的,现在,还是等明天再说吧,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