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小记

  一踏进梅园,迎面扑来的是梅园的静。

  梅园可真静啊!寒雨初歇,我们一行人便收了伞,轻轻悄悄地踏进梅园。小碎石路上,轻踏,便能听闻石子咯吱咯吱地轻笑,似乎被我们挠了痒痒,忍不住左躲右闪。原木板道上,轻叩,那木板旁静静的一潭谭浅水,便盈盈地向两边滑出一道道涟漪,仿佛我们轻点着琴键,荡漾出一首清丽的小曲。翠竹夹道,我们穿行其间,那深深浅浅的绿,仿佛在流动。竹叶尖上,细枝末梢间,停驻着一滴滴透亮的小雨滴,似露似珠,亦静亦动,让人不忍打扰。

  漫步梅园,脚步是轻的,呼吸是缓的,整个人都仿佛变得通透起来。而这份静,都源于梅园,源于这里的一望无际、凌寒欲放的梅。

还未到梅花绽放的时候,我们赏梅来得早了些,但早有早的好处。世人赏梅,赏的是梅花的风姿。林逋诗曰:“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那一影一斜使人浮想联翩。世人赞梅,赞的是梅花的高洁。“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梅的高格远志,梅的坚贞脱俗,令人心生敬佩。而今我们趁着兴致,早早地来赏梅,赏的却是另一番景致。

  梅园的梅蕾静默着。一粒粒梅蕾俏立枝间,静静等待着。有的小如米粒,有的圆若珍珠;绿似碧玉,绛红胜紫。远观之,一簇簇梅树,染印着更远处的天幕,似乎要熏染开,熏染去,融进那苍茫天地中。而走近凝视梅树,一株有一株的姿态,或舒或斜或散;一枝有一枝的韵味,似虬似错似出;一粒有一粒的言语,欲裹欲胀欲放。我伫立凝望,觉得这一团紫红、这一片碧玉不只在我眼前萦绕,也在我心上缓缓沉淀。我看到了,看到了梅蕾在凌寒中的平和,在等待中的从容,看到了生命积蓄的力量以及静默中的喜悦。

  当然也有悄然绽放的蜡梅。在这含苞待放的梅蕾中,我们意外地发现了一片怒放的蜡梅林。好似刚刚睡醒的样子,却突如其来地蒙上了一层细细的雨,蜡梅绽放的花瓣在雨的点染下,越发精神。薄如蝉翼,透如绢丝,在寒风冷雨中傲然绝世。那鹅黄,柔媚而不艳;那清香,幽然而淡雅;那姿态,清秀而盛美。这一朵意气蓬勃,那一朵顶天立地……我们流连其间,不禁欢欣雀跃起来,却生生忍着,怕惊扰了蜡梅的凛然。

  梅园是静的,梅更是冷寂的。在这静寂之中,我们寻之,赏之,叹之,悦之……

  虽然赏的只是那朵朵梅蕾,却有意想不到的风姿。花有花的时令,人有人的际遇。今天与梅的相遇,是与静的契合,与默的相知。

        ——应苏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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