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螳螂捕蝉》第二幕（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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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  夫人知道当时的详细情形么？

含  我也不甚清楚。大概这也是真的，肇事的司机是傲天公司的……

韩  是梅先生的公司的？

含  出事之后，那件事被定性为因积雪路滑的交通意外。赔了部分钱后，那个司机就被解雇了。

韩  积雪路滑？（气愤）哼，一派胡言！

含  韩姐，你说什么？

韩  没什么，我是说，被解雇的司机现在在哪儿？

含  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许傲天知道。咦，你问这干什么？

韩  噢，没什么。我只是恨那个司机，把好好一个生命给葬送了。

含  所以说呀，现在一坐车我就头晕。

韩  那自强呢？

含  自强自那件事后大病了一场，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他总说这件事和傲天有关系，父子的关系陷入不能拔出的僵局。

韩  为什么和梅先生有关系呢？

含  大约因为那时候傲天想让自强跟另一个女孩恋爱。

韩 （呆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唉，我的可怜的孩子。

含  自强病愈后，一气之下搬出了这个家。

韩 （喃喃）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含 （说了许多，有些累）韩姐，我想喝口水。

韩 （缓过神）哦。夫人，你的脸有些苍白。

含  应该吧，最近我的心总是隐隐有些疼。总感觉到要有事发生。

韩  能发生什么事呢？

含  谁知道呢！不过已经显露出来了。人说山雨欲来风满楼。（惊雷） 

韩  夫人，你说什么？

含  韩姐，你的脸也有些苍白。

韩  是吗？

含  是不是也有些不舒服？

韩  ------刚才好响了一个惊雷！好亮的一个闪电。

含  风雨雷电都来了，------迟早都要来的。“梅隆集团”摇摇欲坠，自豪也不知在外面怎么样，自强总也走不出阴影，我死了也闭不上眼的。

韩  夫人，你不要说这样丧气的话。你人好，不会死的。

含  人都是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的。

韩  也有人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呢！

含  依我说呢，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想人一辈子，还不就是那么回事，什么冤仇，什么情恨，到头来还不如一江水似的，不是滔滔流逝便是干涸了，一场空啊。冤冤相报，没有了啊。

韩  善恶有报，该偿的就偿，该还的就还的。

含  其实谁作了孽谁的心里也会一辈子不安的，惶惶不可终日，警警觉觉的，一天不得安稳，这已经是最严厉的惩罚了。

韩  夫人，你不会懂的，你不会懂的。

含  唉，求天主保佑吧，求天主赎罪吧。

[两个女人沉默，各想心事。

[传来敲门声，梅傲天意外地站在门口。

韩 （恭敬地）梅先生！

含 （看了一下韩）韩姐！

韩  我出去了，你们谈吧。（不敢回应含目光）

含 （叹一声气）唉！

[天进，环视了一下四周，很意外地划了个十字。

含 （冷冷地）你也需要神的保佑？！

天  天意如此，只有求天。

含  有些事天也帮不了的。

天  那就求人。

含  世道真的有些变了，这不像梅傲天一贯的口气。梅傲天一向是相信自己，不用求天，也不用求人的。

天  梅傲天不单单是一个人，他还有妻子，还有孩子，还有梅隆集团几万名员工。

含  梅傲天就要孤单地只剩一个人了，他的名义上的妻子就要死了，他的孩子只有养母，连亲生母亲也不认识，他的梅隆集团就要在风雨中坍塌。

天  以含，你怎么能说出这样令人伤心的话。

含  这正应了一句话，人是赤条条地来，也会赤条条地走。当年，你一无所有地来到上海，现在也将要一无所有。人生就是这样有戏剧性地回到原点，周而复始，毫无意义。

天  这么多年来你为什么还不理解我？理解我为这个家，为梅隆的付出？

含  你对我来说是一个谜，可惜是一个知道谜底的谜，所以任何谜面上的虚伪，回转，遮障，曲假都一清二楚，瞒不过我的眼睛。你说你为这个家，为梅隆的付出，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