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纪

尽管多次提醒自己不能再像年轻时那样风风火火的走路了，每天去上班的路上，凡是需要步行的时候，还是火火风风的行进。

距离大门口还有五米左右的时候，身后开过来一辆车——那种远看像汽车近看是摩托的三轮电瓶车——从我左侧的机动车道超过我，大门口的栅栏并没有因为它的极速到来而迅速打开。正相反，栅栏采取了无视的态度。

估计三轮车知道栅栏的无视，所以在它接近栅栏的过程中，拉响了刺耳的汽笛，虽然只有大概一秒的时间，分贝也不算太高，但是在这个相对平静的清晨，还是一种突兀的存在。

它只能停下来，因为栅栏依然静静的看着外面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没有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

这辆三轮电瓶车，对我来说是陌生的熟悉，也可以说是熟悉的陌生。说它熟悉，是因为这样的清晨见到它急匆匆的身影，已经好多次了，它的形态、颜色、甚至行驶的习惯姿态，都让我了然于胸——然而并没有数字化的描述能力。说它陌生，也完全有道理。车里坐的是谁，是男是女？多大年龄？职业？面容？我一无所知，包括车尾悬挂的黄色标牌上面那几个数字，我也不清楚——并非没有看到过那几个数字，只是从来没有刻意去看过。

其实，栅栏的无视，在我预料之中。因为这样的无视，也并不是第一次。

从我行进的过程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大门外距离大门十多米的地方，有一个人在慢慢向着出入口走。不过我知道，一般的时候他并不会真的走到出入口的位置，而是大门外面距离出入口两米左右的那把椅子，那是他的工作位置，这个栅栏的开关，他说了算。

那辆三轮车因为车身比较短，又前冲的比较多，后轮已经越过了门口用来提醒减速的横向凸起，而此时的车头，距离栅栏也只有不到二三十公分。当然，栅栏仍然我行我素，自顾欣赏着它喜欢的风景。

穿着制服大衣的散步者，仍在慢慢的走。能看到他耳朵上戴着耳机。我每天都会最少从他身边经过两次，知道他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个头不到一米七（因为我一米七），身材也是中等，不胖不瘦，腰板笔直。从他面容来评判，应该是一个慈祥的老头。

此时我已经从出入口经过，又经过了他的椅子。我尽量做出来不是刻意的样子，实际上眼睛的注意力，放在了对他动作的观察上。他抬头看看栅栏方向，把右手伸进大衣外面的口袋里，掏出来一串钥匙，用左手握住里面一个遥控器，轻轻摁了一下，边摁边观察栅栏。

我也回了一下头。栅栏已经打开了，那辆三轮车迅速启动，很快地从我身边超过去，然后左转，进入非机动车道，逆行而去。

需要额外记录一下的是，写下上面这些文字的过程中，我不得不打断一次。当一辆地铁车厢停下来打开门，我也是迫不及待的冲出去，然后继续风风火火的步行，哪怕经过电动扶梯，也是在左侧快速通道里面疾行。整个过程大约五分钟，我终于看到了另外的一个站台，站台上并没有等待我的车厢，才把脚步放缓，在站台上慢慢散步。

当然，不到两分钟，地铁过来，车门打开。我随着人流进去，找到一个靠边的位置，身体倚靠着车厢，把两只手腾出来，写完剩下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