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夜

阁夜

唐·杜甫

岁暮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宵。

五更鼓角声悲壮，三峡星河影动摇。

野哭几家闻战伐，夷歌数处起渔樵。

卧龙跃马终黄土，人事依依漫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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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夔州，我想起昔时好友不久前还与我推杯换盏推心置腹，现却一个个地先我一步离开这红尘万丈，心中不免有些感伤。辗转反侧之际，我终是推开房门想去散散步，却只见一片皑皑白雪覆盖寰宇，无声无息却冰寒刺骨，天地仿若静止。原来今岁寒冬到得这样早，早得我几乎抓不住昼里那微微发白的仅存日光。

不知在这冰天雪地里站了多久，我自己都有些恍惚。突然，一阵鼓角之声响起，惊心动魄。甚至有些摄人心魂，悲怆凄惶得像是撕裂了三峡水中原本平静的星河。虽然只是五更天，但战乱的消息已如春雷般炸响在夔州，片刻之间哀鸿遍野，四野民众同一哭，仔细倾听，还有渔人樵夫在好几个地方唱民歌，似在表达对故土最后的不舍，与前半夜的宁静形成鲜明对比。

此时的天地仍旧白茫茫一片，我却看到了满目鲜血白骨，山河之间尽是疮痍。历史的车轮总是这样，总在战争与安定中轮回徘徊。眼前的景象之于历史，不过是又一次普通渺小的轮回过渡，相似的情境数千年里不知发生了多少回。然而之于我，之于当代每一个民众，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浩劫，轻而易举就让人万劫不复。此时又能指望谁来救赎呢？纵然运筹帷幄如孔明，雄才伟略如子阳，却也只是昙花一现的力挽狂澜，繁华落尽之后终是化为一抔黄土，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我手捧几经辗转才送达的乡书，行走在这天地之间，心中一片茫然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