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五

我牵着简的手，与威廉姆斯小姐一同移步至一家名为“森林小店”的咖啡馆。森林小店里的咖啡豆是自大洋彼岸运过来的，店主是个精灵，她本身虽是信奉精灵族的自然神的，但亦对其他宗教的教徒比较友好，除了素衣教的（因为他们一到店里，恶心的话语便会脱口而出）。我们到了森林小店门前，一旁的告示板上写着：“素衣教教徒，谢绝入内！”看着告示板上的字，于那一刹那，我竟与店主产生了共情。威廉姆斯小姐推开门，门上悬着的铃铛响起了清脆空灵的声音；那个铃铛，大抵是精灵特有的。我们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小姐亦于此时来至桌前。我礼貌地接过了服务员手中的菜单，翻看了起来。“艾莉森小姐，还是老样子吗？”“是的，安。顺便告诉黎恩，我要她亲手做的。”余光里，威廉姆斯小姐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服务员小姐有些尴尬，回复了一句“好的”后便将目光转向了我和简。我看了一眼简，发现她正一脸期待地等着我点餐，看来她将选择交予了我。

“服务员小姐，给我旁边的这个女孩儿一杯森灵茶，然后……给我来一杯你们店里的招牌咖啡，谢谢！”“好的，我这就准备。”我将手中的菜单递予服务员后，便面向威廉姆斯小姐。诚言，店里并非没有果汁，只是我觉着或许予简点一杯森灵茶为好；森灵茶大抵为精灵族的特产，若是如此，它对人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看来，您身边的这个小姑娘是遇上了一个好主人呵！”威廉姆斯小姐如是道，脸上洋溢着的微笑令人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不过，自风中夹杂的信息可知，接下来要交谈的大抵是有关某事的合作事项。“那……这森灵茶是有什么妙处么？”

“我的挚友黎恩迪泽依•弗洛夏迪普拉特底，也就是这家店的店长曾说过，森灵茶的主要材料净心兰是生长在被清桐林环绕的清如明镜的湖泊附近，因此，精灵将净心兰称为‘最纯洁的植物’；而森灵茶的另一味材料，却是苦榆的叶子所榨出的汁液。但正因为两者按照一定比例的结合，再加上精灵特有的秘法才能配出沁人心脾的森灵茶。”

“所以，如果比例不正，其所拥有的来自净心兰的味道也会因此被过浓的苦榆叶汁所‘污染’，是罢，威廉姆斯小姐。”

“呵呵，没错，虽然森灵茶的重点在于精灵特有的秘法。”

“所以，您需要我在您和您的同僚之间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我将十指交叉而手肘抵着桌面撑着下巴，微笑地看向对面的威廉姆斯小姐，简亦一脸疑惑于我和威廉姆斯小姐之间来回看。此时，我们的饮品上桌了，不过来的人并非那个服务员小姐，是一个女性精灵。“艾莉，我这儿可不是什么庇护所呵。”女性精灵开口了，她的声音宛如山间清泉清爽自然，虽不及简的那蜜糖般的甜美，亦别有一番滋味。“黎恩，但我相信你呵！”威廉姆斯小姐单手撑着头，微笑着看着精灵小姐，看来这位便是店长黎恩迪泽依•弗洛夏迪普拉特底（不过，精灵的姓名还真是长呵）。

“嗯……呃……”店长小姐羞赧着脸，有些说不出话来，尔后且转向我道，“这位……来自东方的旅人先生，虽说现在这么说有点晚，以及……可能有些不太合适，但我仍要对您说一句：‘欢迎来到巨石公国！’”

“谢谢！”她们的关系还真是好呢，我的内心不禁如此感慨。而后，店长小姐于微笑着的威廉姆斯小姐之注视下碎步离开了。确认了店长小姐的离去后，威廉姆斯小姐细品了一口森灵茶，随后缓缓说道：“我需要您……观察一下大概有多少坏茶，以及……大致的情况，至于报酬，我会依照两百杯森灵茶的价格按人头计算。”

“那……如果我失手了呢？比如，我把茶打翻了。”

“那么，我会根据具体的情况，来决定是加价……还是减价，迟先生。”威廉姆斯小姐又细品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当然，即使您把茶打翻了，我也会尽量保证打翻茶的人不是您。”

“那么，这算是私人委托么？”

“我相信他们不会介意的。”威廉姆斯小姐依然微笑着，我端起咖啡细品了一口，这味道真是复杂得十分美妙呵！

“那么，该谈谈更具体的过程了罢，威廉姆斯小姐？”

“不急，待细细品味完这手中的饮品后，我们换一个地方谈。当然，这个小姑娘也可以一起跟来。”之后，我们一起于此度过了一个别样的时光。而于此期间，自同威廉姆斯小姐的交谈中，我了解了目前各个国家及其百姓与各个宗教及其所信奉的神之间的看法，以及各个宗教所存在的问题；而其中，最让我感兴趣的是此世是存在过甚至仍然存在着龙神的，尤其是素衣教的神本身便为龙化失败的人或精灵，以及为世界诸国所敬畏且忌惮的轩辕国便存在着以龙与不死鸟（凤凰）为主的二元信仰；而且据说，古时的两大主神（龙神）便沉眠于大华帝国境内的某处。看来，大华帝国是我的旅途中必要的目的地了。当然，让我颇感兴趣的是威廉姆斯小姐那惊人的见识，如此见多识广的大脑足以值得人去收藏它。

日中将至，我同简起身跟着威廉姆斯小姐去了斯宾瑟大酒店。据威廉姆斯小姐说，斯宾瑟大酒店乃斯宾瑟边境伯之堂弟爱德华•斯宾瑟（荣誉）伯爵所建立的，现交由斯宾瑟（荣誉）伯爵之妻克里斯蒂娜•罗伯特子爵夫人（亦为斯宾瑟边境伯之表妹）管理。行了一段路后，我们到了酒店。嗯——，不愧为贵族开的酒店！华丽而不失庄重的装饰，配着一幅幅典雅的油画，同恪守礼仪的服务员与接待员诉说着，此为普通的商人该望而却步的地方。威廉姆斯小姐向前台打了个招呼后，便带着我和简去了早已预订好的包间。我们坐了下来，等待服务员上菜。尔后，威廉姆斯小姐示意众服务员退出包间，我与威廉姆斯小姐的“交谈”开始了。“威廉姆斯小姐，说实话，我并不担心酬劳；毕竟，这项委托的困难之处……其实应该是教会的反应罢。”我首先开口。

“所以，我才需要您呵！”

“可您就如此确信，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迟先生您身上的气息，可与我们大有不同呵！”诚言，威廉姆斯小姐的话让我有些异样的感觉。她所言之“不同”到底为何意？可，我亦担心我自风中所得到的讯息为我不愿听到的，甚至是我所惧怕的。因此，我试探道：“不同？我们东方人身上的气息……可能真与你们有所不同。”

“呵呵，迟先生，说实话，我是觉得您与那些东方人有些不同。”威廉姆斯小姐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得让我觉得有些危险，但她仍未停下话语，“毕竟，那些出身轩辕国的东方人可一直说自己是……‘几庸原人’？是这么读罢……换言之，就是‘中央大陆的居民’这个意思。”呵——，中原人，此种自称方式于此亦是相同的呵！呵，我到底为何会说自己是“东方人”呢？大抵是以前太过“谦虚”了，于那些所谓的民主思想下，都快忘了自己曾是世界之中心了。“看来，您很有信心呢，威廉姆斯小姐。”我将话题重新转移至委托上，威廉姆斯小姐亦聪明地理解了我的意思，但她接下来的话语却让我有了另一方面的不适。“如果没有去妥协，我可能根本就见不到您！”威廉姆斯小姐如是道。

“妥协？”我隐约察觉到其中含义，一丝愤怒已然发生。“他们同意了停止除对……奴隶以及非人类种族以外的侵犯行为，并默许了我的这项有限的调查。”果然，他们……那些个教会的高层根本未曾想过要去规范欲望。而后，我有想到了某一点，便嘲讽道：“这就是……你们的‘人本’？”威廉姆斯小姐的表情有些难堪，手上的动作亦停了一会儿，同时似乎在躲避简看向她的眼神——她到底是不想看到简那惊讶、怀疑、愤怒交织于一起的复杂表情！

“作为一个女性，我也是靠着关系才到这个位置的。而且说实话，在教会的每一天里，能独善其身已经很不错了。真是可怜了我那天人（自然之人）学派的同僚！”语罢，威廉姆斯小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诚言，我伊始庆幸自己于此世的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