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的孤岛》-43.意外相遇

厚厚的涂料盖在自己的脸上，他总是不想让别人看清自己的面庞。他知道自己与这里的人似乎格格不入，虽然自己与他们有着相似的肤色，但终究不是同族。
但这一切没有什么，只要现在他们在一起，别人也把他当同族人对待。
他凝视着这里的一切，这里要比吉塔岛冷许多，以至于要穿上厚厚的动物皮衣。
他没事的时候，呆立在雪中，凝视着茫茫然的雪林。他经常回忆起过去，想起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哥哥、自己的族人，还有欧布、晓朗……，但每每想起齐婉儿总让他忍不住泪流不止。
顽劣的乔治·伍德将寻一、齐婉儿带至了美洲的西海岸，同样来到了旧金山。当然，船上不还有一少部分黑人，他们被关在一起，也一起卖到这儿当奴隶。
文明的船儿驶向了野蛮，欺负着在蒙味未醒的人。
乔治·伍德再一次失算，他将奴隶全部带到了港口码头，准备交给来接应的商人。
忽然，一阵骚动，人马噪杂。枪声响起，然而，他们枪显得那么慢。
乱箭飞来，许多人马倒地。这时，从远处冲来了许多穿兽骑马的人，各自拿着弓箭、长刀，飞跃而至。
然而，乔治·伍德却做出让所有人都吃惊的决定：撤回军船。伍德只想减少损失，不参加不必要的战争。因为他明确自己是英国人，而不是美国人，而最最重要的原因是钱已经收到手了。
伍德的船渐渐驶离了港湾，码头上的人群更加骚动与慌乱。
齐婉儿听到了渐渐远去的码头响起的惨叫声，她一个激动站了起来，迅速地将窗口的那个人挤到一旁，望向窗外。
就在这不久前，齐婉儿被一个贵族的管家买走，被他拉上了马车，刚刚驶离了港口。就在这分别之前，她依依不舍地望了寻一一眼，然后就被塞进了拥挤的马车上。她一直流着泪，仿佛这是永别。是不是永别，谁也未知。齐婉儿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神的眷顾。
但，外面的躁动让她心中一惊。
马车上的管家笑了一笑，说：“你们应该感谢我！我把你们带离了港口，不然现在跟他们一样遭到印第安人的袭击，小命不保。哈哈！”说完话，管家得意地笑了起来。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这一笑竟是他这一辈子最后一个表情。一支箭穿过了他的喉咙，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上帝已经把他带走。
马车停了下来，马儿惨烈地嘶叫了两声，没有谁再拼命地拉动着车儿。
乱箭攒射，在马车上的几个黑人似乎依次倒下。
突然，又一阵骚动，一个身影将齐婉儿从人堆中拉了出来，并带回了家。
但，至今齐婉儿还活着，即便活着又在何处，寻一一无所知。
他恨自己，恨自己未能及时冲过去，找到齐婉儿，和她一起走，即便是一起死。
如何齐婉儿死了，他也不想苟活于世。
可是，现在，他还活着，像是残喘？不，他还想找到欧布、晓朗，想找到自己的族人，他还想回到美丽的吉塔岛，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可是，他现在躲在涂抹的颜料后面，扮演着印第安人。
世界难料，生命有多可笑？寻一一次又一次地呆立在这空旷的小天地，透过远处柏树长青的针叶不断思考自己的人生。
“杰姆！过来！”，远处传来了呼喊声。
寻一第二反应后，慢慢地回过头，他再一次下意识地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叫“杰姆”。寻一笑了一笑，心里默道：好奇怪的名字，但印第安人喜欢。
寻一现在已经学会了基本的印第安语，也会英语，但他很想讲自己的母语，但无人共鸣。
现在的杰姆慢慢地走向林中。这短暂的步伐，又让他勾起了许多回忆。他想了一想：印第安人待我还是不错的，让我一起打猎，一起吃喝，并没有伤害我。可能是我和他们长得很像，一样的肤色，相同的外貌。
至于为什么，寻一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要把他们都掳走，然后把其他人全部杀害，而留下了一个他。或许，杰姆会慢慢懂得。
眼前的一幕让杰姆惊呆了。几个外来人被牢牢绑在雪橇上，有各色的皮肤，但他们穿着相似的衣服。他们显得很精壮，但却又很狼狈。
“问问他们，是谁派他们来的。要来北枫林干什么，看看有没有有用的。”野牛仔对杰姆说道。
杰姆点了点头，然后慢慢走了过去。他首先拉起了9。二人对视一眼，互生仇厌。
“你来干什么？谁派你们来的？”杰姆问道。
“呸——”9对着杰姆就碎了一口。
杰姆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他想发作出来，但回想自己也不过与他们一样的命运，便忍住了怒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自己脸上的口水擦了擦，转向身旁的另一人。
杰姆一把将他遮掩的帽子摘下，透过他蓬乱的头发，慢慢地看清了他的脸。那人也慢慢地睁开了眼，不屑地撇了杰姆一眼。
然而，这四目交融的一瞬间，仿佛一股电流般触动了两个人的心。
晓朗的心突然被惊起，这哪是印第安人，这分明是寻一，即便他脸上涂抹了厚厚的颜色，他也一眼但认出。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的一举一动。
杰姆却掩饰掉自己激动的内心，用蹩脚的英语说道：“你来干什么，是谁派你来的？”
“寻一，你怎么在这里。”晓朗用吉塔塔语回答道。
“我被一个英国人掳走，然后又被印第安人劫走，然后就到了这里。”杰姆继续用英语说道。
“齐婉儿呢？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晓朗继续问道。
突然提到齐婉儿，寻一忍不住想落泪，他停顿了好久，终于把眼泪憋了回去，然后才回答道：“她和我一起被带到了美国，一到港口就被人买走了，至今生死不明。欧布大叔呢？还有婉儿的父亲呢？”
晓朗失落地摇了摇头，说：“欧布大叔还好，我们也被贩卖了好几次，现在在一个白人手上，欧布大叔受伤了，在那个家养伤。梅普与我一起来到这儿，可是之前他与黑熊搏斗受伤了，后来遭到印第安人袭击，他被抛在了林中，生死未明。”
寻一失落地摇了摇头，但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
“杰姆！问到什么了没？”一个声音打断了寻一。
杰姆慢慢地回过头，只见一个身上颜色夸张的人慢慢地走了过来，身体强健、步步生风，背后两杆长枪负立而行。这是印第安第一猛将，名叫猛枪将，这名字似乎更像是外号。
杰姆这才慢慢地回答了几句，用并不标准的印第安语。
却只见猛枪将言语激烈，双手乱挥。
只见两个印第安人抬着一个人影，然后往地上一扔。那人奄奄一息，难见真容。
晓朗却看清了，9也看清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苦苦寻觅的霍华德·福特。
杰姆走上前，拍打了福特的肩膀，试图唤醒他，却无果。
这时，一盆水倾斜而下，狠狠地打在福特的脸上，并顺着头注入衣服，在寒风中瞬间凝固。好像一切都来得如此猛烈，没有温柔地相待。
可是，世界就一向如此残酷，世界的爱的给予，是因为你永远爱着这个世界。
福特慢慢地睁开眼睛，然后慢慢地环顾四周，他看到了印第安人，看到了被绑着的勇士们，他笑了，笑得像个疯子。这笑是知道自己失败的一刹那的疯狂，然后他想哭，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是痛；他想起了查理·劳伦斯、威尔斯上校，却是恨。或许就是今天，是生命的尽头。
他知道自己逃不了了，他疯狂了起来，也躁动了起来。
“是谁派你来的？”杰姆向着福特问道。
福特却好似听不到一般，仍然疯狂地笑着。杰姆在福特的肩头上猛然一击，说：“听着！是谁派你来的？”
福特这才回过神般，看向杰姆，狂笑地说道：“是我派来的。”
“又是谁派你来的？”
“还是我。哈哈。”
“你来干什么？”
“来杀你们！”
福特又开始疯狂地笑了起来。
可是，他的笑却又戛然而止，留下的只有一道血光。
所有人都深深一惊，只有猛枪将淡定地擦拭着自己枪尖。
“你不能杀他！这个是他们的头目，也是我们能够交易的筹码。”杰姆迅速地转身猛枪将，有点生气地说道。
猛枪将根本不看他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
“为什么要杀他？”杰姆的话中有点愤怒。
“把他的头包起来，弯弓腿！你带上一个人，去把他的头送回家，让他的家人来我这领他的身体。”猛枪将的话毫无商量的余地。
说完，猛枪将便转身离开，像一阵风吹过，但他却像龙卷风，留下了一片茫然。
“杰姆，快来！先吃饭了，别愣了。”名叫“小花牛”的印第安小伙子走上前，边拍打着杰姆的肩膀，边说道。
杰姆回头看了一眼晓朗，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笑着说道：“好啊！走！但是他们怎么办？”
“别担心，你还没问完，等你问完，再决定这些人怎么办。现在就把他们全部关起来就好了。”小花牛自然地说着。
“好，就先把他们关在后院的牛舍边的茅屋。”杰姆提议道。
“好主意！”小花牛拍拖称快，迅速地与杰姆、野牛仔、疯狗、孬种、长矛、弯弓腿等一起行动起来。
他们将所有的俘虏都用绳子牢牢地捆住双手、双脚，然后紧紧地绑在房屋里的柱子上。最后将茅屋的房门紧锁，并留下疯狗、孬种在屋外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