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黑暗时代——爱留根纳：自然的区分
智慧 中世纪是个黑暗时代，欧洲没有了像罗马帝国一样的强大势力，大家各自为政，战火四起，有点儿实力的都想自己当皇帝。一个叫做查理的家伙在西欧吞并了大片土地后称帝，建立了加洛尔王朝，查理顺理成章地被称为查理大帝。建立帝国之后，查理大帝认识到，征服要靠野蛮，而治国要靠文明。他开始在自己的地盘发展文化。
小爱 怎么发展呢？
智慧 想发展文化，首先得有文化素材，也就是书。查理大帝下令，给我收集书籍，去欧洲各个图书馆里给我找。这一找可不要紧，发现欧洲现在哪还有什么图书馆啊！战争摧毁了一切，之前的知识分子为了逃命，抱着书都跑到阿拉伯人的地盘了，欧洲早已成为了文化的荒漠。
小爱 那怎么办？
智慧 还能怎么办，阿拉伯那边也去不了，那就在欧洲继续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到。
小爱 最后找到了吗？
智慧 还真找到了。在欧洲大陆之外的大西洋上有一个岛，今天，这个岛被称作爱尔兰，因为那个地方在当时实在是太偏僻，没受到什么战争摧残。岛上有一些修道院，一小批无处逃难的知识分子就躲在修道院里，修道院里还存有一些可怜的藏书。这些藏书虽然不多，但足以使这些修道院成为当时欧洲最大的一批图书馆了。
小爱 这也太寒酸了呀！
智慧 战争导致哲学在欧洲大陆基本灭亡，只能在爱尔兰小岛上找到几点星火。最大的图书馆居然在爱尔兰的修道院里，这本身就是一种讽刺。更加讽刺的是，当时的爱尔兰被欧洲大陆视为野蛮之地。
小爱 实在是太讽刺了。
智慧 查理大帝挺能活的，熬死了自己四个儿子，等他去世时，他就只剩下一个儿子还活在世上了，这个幸运儿叫路易，结果就只能是路易接班当皇帝了。路易对基督教信仰格外虔诚，历史上被称为“虔诚者路易”。
小爱 路易真是好运气，居然熬死了四个哥哥。当上了皇帝后，他可以好好享受一番了。
智慧 本来应该是这样，当上了皇帝，每天吃好喝好，没事去教堂寻找一下内心的平静，挺好。结果在一次去教堂望弥撒时，教堂天花板塌了，库擦一下把一群重臣拍在了下面，这些重臣死的死，伤的伤。
小爱 那路易呢？
智慧 很不幸，也被一起拍天花板下面了。有可能是因为路易身高比较矮，天花板掉下来先拍到了别人，路易最后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小爱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智慧 那是中国人的想法，路易可不这么想。路易想的是，人的生命也太脆弱了，生存还是死亡，就在一瞬间，我突然死了不要紧，我的王国可咋办？
小爱 路易想到的解决办法是？
智慧 趁着我还没死，先把国家交给我儿子管理，保证将来平稳过渡。
小爱 这不是挺好吗？
智慧 交给儿子的想法是好，可是，他不只有一个儿子，而是三个。他有的不是儿子，而是儿子们。
小爱 这有什么？像中国皇帝一样，传位给大儿子就好了呀。
智慧 可是，虔诚者路易太有父爱，将帝国分为三个部分，交由自己的三个儿子管理。这并没有带来他意想中的稳定，而是带来了帝国的分裂。挺好的帝国，一分为三了。
小爱 好心办了坏事。
智慧 坏事也能变好事。虔诚者路易的小儿子，名叫查理，如果按顺序继承帝位，他能当上皇帝的概率那是相当的低。由于他父亲的慈爱，他奇迹般地获得了一块封地，实现了三分天下有其一。
小爱 提到三分天下，感觉不是很妙呢！
智慧 正是！三分天下不会让任何一个兄弟满意，三位兄弟显然都希望全天下都是自己的。商量肯定是不会商量出结果，那就只能打了。
小爱 最后谁赢了？
智慧 平局，谁也没能吞掉谁，各自维持各自的地盘。
小爱 那也算公平了。
智慧 非也。查理虽然维持住了自己的地盘（这个地盘形成了今日的法国），还是比较不那么安稳的。除了两个哥哥对他虎视眈眈，北方蛮族还不断地侵扰他。蛮族来去如风，打也打不到，打也打不赢。蛮族也不讲诚信，用钱买和平根本买不到，蛮族拿了钱根本不办事，该骚扰你还是继续骚扰你，。
小爱 如果国内团结一致，就不怕外部威胁。
智慧 可是在西欧封建社会，大地主可不怎么听皇帝的命令，非常不好管理，查理的压力可见一斑。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吧，也可能是某种遗传，查理头发掉光了，他被人戏称为“秃头查理”。
小爱 可能是压力太大，经常抓头发抓的吧，哈哈。
智慧 即使秃头查理压力这么大，也没有忘记发展自己本国的文化事业，努力程度甚至超越了他的父亲。他继续收集书籍，建立了宫廷学校，从各地聘请有学问的人担任宫廷学校的教师，其中就有一个叫爱留根纳的人被从爱尔兰请来了。没过多久，这个叫做爱留根纳的人被任命为了宫廷学校的校长。
小爱 这个人一定博学多闻。
智慧 他不但博学多闻，而且还非常的理性，非常地讲究逻辑。
小爱 难道知识分子不都是理性的吗？
智慧 不是，至少在那个时期不是。当时的真理不是来自于理性，而是来自宗教权威。如果你不是那时的宗教权威，你就没有任何真理。可以这样讲，当时的知识分子，甚至是哲学家们，都是跪在宗教权威的脚下的，几乎没有任何理性可言。
小爱 如果权威之间相互矛盾怎么办？
智慧 恰好那时就发生了这么一件事，一位德高望重的高级僧侣与一位大主教发生了观点上的冲突，前者认为世界的发展是上帝预先设定好的，人没有自由选择的余地，这被称为“预定说”；而大主教却认同奥古斯丁的结论，认为人是有自由意志的，而自由意志可以书写历史，所以他支持“自由意志论”。而令整个欧洲都尴尬的是，这两个家伙都是权威，当时欧洲人的认知就是真理来源于权威，在他们面前突然出现了两个对立的权威，两个对立的“真理”，把大家都搞蒙了。
小爱 爱留根纳怎么认为？
智慧 爱留根纳支持了大主教，他的支持不但得到了大主教的认同，而且得到了其他对此问题摇摆不定的人的认同。
小爱 为什么他会得到如此广泛的认同？
智慧 因为爱留根纳的理性使人感到其逻辑无懈可击，他是以理服人。
小爱 那大主教肯定很开心。
智慧 大主教虽然很开心，但也很尴尬。
小爱 自己的观点得到了认同，怎么还会觉得尴尬呢？
智慧 因为，一个认定权威才是真理的人必须靠理性来证明自己观点的正确，这难道不很尴尬吗？
小爱 应该不仅是尴尬，还应该感觉被打脸了才对！哈哈！
智慧 打脸这个词很贴切。那时候跟咱们现在没啥太大区别，咱们这个时代“专家”多，那个时候“权威”多，多到经常发生“权威”间的观点相互矛盾。
小爱 那必须要争论一下谁才是真权威（坏笑）。
智慧 是的。于是，滑稽的一幕频繁上演，两个认为真理来自权威的“权威”，找一个认为理性高于权威的人帮忙评判一下，谁才是真权威。
小爱 那这就是啪啪打脸啦！哈哈哈！
智慧 爱留根纳思想的基础是“理性高于信仰”，如果哲学与宗教、理性与信仰之间出现了矛盾，我们就应当服从理性。这是因为，不是有了权威才有了理性，而是有了理性才会有权威。于是他被教会认为是危险人物。教会认为哲学、辩证法是世俗之物，是低俗下贱的。真的高级的知识要靠基督教，要靠信仰。整个欧洲的哲学家们早已跪倒在宗教面前，宗教就是要靠信仰，信仰的正确与否只能依靠权威判断，而一切知识的权威只能是高级僧侣，爱留根纳居然提出理性高于信仰，这在当时的基督教看来，十分反动与危险。罗马教皇甚至下令，要求秃头查理立刻把爱留根纳押送至罗马处理。
小爱 押送到罗马会怎么样？
智慧 依当时基督教的黑暗程度，爱留根纳必死无疑。
小爱 （惊）天啊！
智慧 但是，秃头查理对知识及知识分子的重视可不是一般的重视，那是相当的重视。他直接无视了罗马教皇的命令，保护了爱留根纳。
小爱 秃头查理真是一位好皇帝呀！刚才我还笑他的秃头，真是不应该啊！
智慧 下面介绍下爱留根纳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小爱严肃起来）
智慧 爱留根纳认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物，要么是被创造出来的，要么就不是被创造出来的，你认为呢？
小爱 肯定是这样呀，两种情况已经包含了所有的事物。
智慧 爱留根纳又认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物，要么是创造其他事物的，要么是不创造其他事物的，你认为呢？
小爱 这是从另一个角度去看世界，也包含两种情况，而且两种情况也包含了所有的事物。
智慧 于是爱留根纳将两种划分分别两两组合，组合出了以下四种情况：
1）创造，且不被创造的；
2）创造，且被创造的；
3）不创造，但被创造的；
4）不创造，也不被创造的。
根据爱留根纳的划分，世界上所有的事物均可以被划分到这四个类型里。
小爱 逻辑上是没错，这四类事物中，分别包含哪些事物呀？我需要例子帮助我理解。
智慧 没问题！一个事物的存在，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小爱 肯定呀！
智慧 那这个存在的事物之所以存在的原因，也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小爱 没错呀！
智慧 按照这个逻辑，无限地推理下去，必然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即：存在一个终极的原因，这个原因不依赖任何事物就存在，它是所有事物存在的最初的原因，是万物最原初的开始，是万物的终极本质，他是，而且只能是“能创造，且不被创造的”第一类事物。
小爱 （抢答）我知道了，他是上帝！
智慧 正确，上帝了创造一切，但上帝不是被创造出来的。但爱留根纳并不知道这第一类事物是不是真的就叫上帝，不过为了便于理解，叫他上帝也无妨。
小爱 那我们人类呢？
智慧 我们人类有创造能力吗？
小爱 有呀，我们创造了公路、铁路、汽车、电脑……
智慧 这些都不能叫做创造。
小爱 为什么不能？
智慧 比如说汽车，是由钢铁、橡胶、塑料等材料制作出来的，这些材料来源于铁矿石、橡胶树、石油等资源，而这些资源显然不是人类创造的。
小爱 那我们人类在干什么呢？
智慧 我们在改造，就是利用已有的事物，变换他们的结构、形状、组合等等，制作出新的事物。
小爱 按当时的哲学家理解，人类是被创造出来的，那我们人类就是“不能创造，但被创造的”的啦！
智慧 正是！不但我们人类，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是“不能创造，但被创造的”，都属于第三类事物。
小爱 那第二类事物呢？哪些事物是“能创造，且被创造的”呢？
智慧 爱留根纳说，“能创造，且被创造的”第二类事物，是“神意”，即神的意志或计划。
小爱 为什么说神意是被创造的呢？
智慧 你设想一下你如何不依靠外力，靠自己的力量飞起来。
（小爱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长出了一双美丽的翅膀，飞上蓝天）
智慧 想好了吗？
小爱 想好了。
智慧 在你的想法中，你最后飞起来了吗？
小爱 飞起来了。
智慧 请问，你实际上能飞起来吗？
小爱 不能。
智慧 如果你自己不去想，别人能设想你像你想象中的那样飞起来吗？
小爱 呃……我想没有人会这样设想过吧？
智慧 也就是说，你飞起来的方法和行为，之前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而是通过你自己的意识创造出来的。
小爱 哦！我明白啦！神意，就像我的想象一样，是神创造出来的！
智慧 正确。
小爱 可是，为什么说神意又是能创造的呢？
智慧 神是依靠这些“神意”来创造感觉事物。神意，显然是纯形式，不含任何质料，它就是柏拉图所说的理念世界。理念世界里全部是感觉事物的原型，这些原型（神意）是上帝创造出来的，而且上帝依靠这些原型（神意）创造出了世界上的感觉事物，也就是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上的事物。
小爱 原来如此，柏拉图的理念思想影响真是大呀！那“不创造，也不被创造的”的第四类的事物又是什么呢？
智慧 第四类事物，不创造也不被创造的，不是别的，正是上帝自己。
小爱 （疑惑地）这不是矛盾了吗？上帝怎么能既是“创造，且不被创造的”，又是“不创造，也不被创造”呢？
智慧 先来理解上帝是“不被创造的”。万事万物都是上帝创造的，那什么事物能逃过被创造的命运呢？
小爱 那就只有上帝了。那又怎样理解上帝是“不创造”的呢？
智慧 这四种类型的事物，也就是事物的全体，被爱留根纳称为自然。他对自然的四种划分，说明了这个世界的起源是怎样的，这个世界的最后结局是怎样的。
小爱 是怎样的？
智慧 首先，上帝创造了神意；其次，神意创造出了万事万物；因为万物都是来源于上帝，所以万物必然有着上帝的本性，必然向往着上帝，所以最后万物都会复归于上帝。
小爱 这又怎么说明上帝是“不创造”的呢？
智慧 万物复归于上帝后的上帝，是“不创造”的。因为此时除了上帝之外，什么都没有。
小爱 感觉好复杂。
智慧 四分法是很复杂，所以爱留根纳想将自然做一个更简单的划分。谁知这一简单的划分，反而将自然划分得更复杂！
小爱 怎么可能？！
智慧 爱留根纳又将整个自然用一个二分法做了划分，即自然包括了一切的“存在”和“非存在”。
小爱 不对吧！巴门尼德说过，“存在者存在，不存在者不存在”呀！自然怎么可能包括不存在呢？。
智慧 因为，巴门尼德说，不存在之所以不存在，是因为你无法认识不存在的东西。问题是，假设一个东西实际上是存在的，但你无法认识，你也不知道它已经存在，那么这个东西对巴门尼德来说，到底是存在还是不存在呢？
小爱 这……
智慧 就好比，在古代，如果对着一个站在眼前的人说话，想让对方听清楚，只要正常大小的声音即可；但如果这个人站在500米之外，那就必须使劲全力大声喊才能让这个人听清楚；如果这个人站在10公里之外，无论你喊多大声音，这个人都无法听清，因为你声音不够大。也就是说，古人认为，他要想声音传得远，声音就必须大才行。
小爱 难道不是这样吗？
智慧 但如果你穿越到古代，告诉古人，想让再远的距离之外的人听清你说话，都不必大声喊，古人会信吗？
小爱 当然不信！这怎么可能？！
智慧 那使用手机不就可以嘛！
小爱 对哦，利用电磁波呀。
智慧 但问题是，古人哪里知道什么是手机和电磁波！如果你跟他们介绍手机，介绍电磁波，他们会认为你是个骗子。更有甚者，他们可能会认为你是一个巫师之类的不详之人，然后将你乱石砸死或者绑起来用火烧死也说不定。
小爱 无知真可怕。
智慧 那问题来了，对于古人来说，电磁波这种东西，到底是存在呢？还是不存在呢？
小爱 这……
智慧 爱留根纳在这里设定了一个存在与非存在划分的第一个标准：人能否认识。即，能通过理性把握的是存在，不能把握，则是非存在。爱留根纳在这里明确了人并不是什么都可以去认识，他将人类的认识能力划出了界限，界限的一侧，人类可以认识；界限的另一侧，人类无法认识。他以人类的认识能力为标准，对自然做了个划分，能认识的部分叫做“存在”，无法认识的部分叫做“非存在”。这里需要强调的是，“非存在”并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而是这部分我们人类无法通过理性去把握。
小爱 那些我们不能认识的东西，我们就认定它们真的是非存在，是不是太武断了呀？
智慧 根本认识不到同根本不存在，有什么差别？
小爱 可是……好吧……
智慧 接下来，爱留根纳设定了存在于不存在划分的第二个标准：按事物的等级划分，承认一个等级事物的存在，就承认了比它低（或高）一级的事物是非存在。假设有一个班级只有两个学生，好学生A（高级事物）和差学生B（低级事物），我现在说：A是好学生，这意味着什么？
小爱 （完全摸不到头脑地）说明A是个好学生？
智慧 说明我肯定了A是好学生。如果我肯定了A是好学生，又说明什么呢？
（小爱摇摇头）
智慧 因为事物是有等级差别的，所以我在肯定A是好学生的同时，我否定了B是好学生。
小爱 （恍然大悟地）哦！我明白啦！肯定就是否定，否定就是肯定。对一级事物的肯定，就是对另一级事物的否定。
智慧 完全正确！所以，对一个等级事物存在的肯定，就是对另一个等级事物存在的否定。肯定就是存在，否定就是非存在。这样，每个等级的事物都可以被认为是存在，也可以被认为是非存在。
小爱 （高兴地）完全理解！
智慧 第三种划分：事物是否已经在人的视野里被显现。如果被显现了，则是存在；如果还未显现，则认为是非存在。
小爱 比如说呢？
智慧 比如，你对古代人说，他们的周围生存者各种各样奇怪外观的生物，它们有的像圆球，有的像胡须，有的像棍子，有的面目狰狞像怪兽，它们无处不在，无处不有。古人听了你这样讲，他们会认为你疯了，在杜撰一些根本不存在的生物或者鬼怪吓唬人。在古人眼里，这些怪异的生物没有在他们面前显现，他们自然就认为这些生物不存在。
小爱 那我肯定是疯了！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些怪异的生物？！而且居然还是到处都有！
智慧 怎么会没有？显微镜被发明之后，人们了解到了这些生物是真实存在的，它们叫做细菌。
小爱 （拍脑袋）对哦！
智慧 第四种划分，就是老生常谈了。会生灭变化的事物，属于非存在；不会生灭变化的事物，属于存在。
小爱 这个我就非常熟悉了。比如，任何一只特定的猫都是会死的，是不能长存的，所以任何一只猫都算非存在；而作为猫的形式，也就是概念上的猫是不会死的，是长存的，属于存在。这又是柏拉图的理念论。
智慧 没错。第五种划分，就比较特别了，是专门针对我们人类的。
小爱 只针对人类？
智慧 对！只针对人类。第五种划分，把我们人类归为了非存在。
小爱 （疑惑地）为什么？
智慧 因为上帝创造的人类，赋予人类上帝的秉性。既然人有了上帝的秉性，那么人本应该是善良的，无邪的，总之，人应该是无罪的。但是人类违背了上帝的旨意，偷食了禁果，从此有了恶，即原罪。人有罪后，人就失去了本应具有的上帝的秉性，人就成为了非存在。
小爱 那人怎么才能变为存在？
智慧 回到人类初始的状态，变为无罪。
小爱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事呀！
智慧 不是不可能的，我们可以通过上帝获得救赎，得到救赎之后，我们就从非存在变为了存在。
小爱 可是，只有信上帝的好人才能得到救赎呀！那恶人怎么办呢？
智慧 爱留根纳认为，恶人同样可以获得救赎。
小爱 （诧异地）怎么可能呢？上帝为何会原谅十恶不赦的人呢？
智慧 我们回到存在与不存在的第二种划分。
小爱 那就是按照等级划分，对某一等级的肯定，就是对其他等级的否定，被肯定的等级的事物是存在，被否定的等级的事物是非存在。可是，这与恶人被救赎有什么关系呢？
智慧 如果我们不断地向下去肯定更低一级的事物，否定高一级的事物，最终得到的结果是什么呢？
小爱 肯定到最低的那一级的事物，然后就不能再继续了。
智慧 不能再继续了说明什么呢？
小爱 说明什么？
智慧 说明再往下就没有任何事物了。没有任何事物说明什么呢？
小爱 说明再往下就是一片虚无吗？
智慧 完全正确，再往下，就是一片虚无。可奇怪的是，爱留根纳并未提到虚无。这说明爱留根纳否认了虚无。这就导致了他否认了奥古斯丁提出的“上帝从无中创造世界”。起初，这个世界只有上帝，其他一切都是不存在的。如果上帝不能从绝对的虚无中创造世界，那上帝只能从上帝之中创造世界了。上帝并不是从虚无中创造世界，那上帝只能是把自己的一部分变成了世界，我们都是上帝的一部分。
小爱 （惊讶地）您的意思是，我们在上帝中？我们是上帝的一部分？
智慧 没错，爱留根纳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我们是上帝的一部分，那恶人也是上帝的一部分，上帝自己的部分最终会归向上帝，相当于上帝自己会原谅自己的一部分，所以恶人最后也会得到救赎，只是被救赎的晚一些。
小爱 天呀！这个结论太惊人了！
智慧 不过在当时的基督教世界看来，惊人的不是恶人最终会得救，而是爱留根纳这个家伙居然胆敢推翻奥古斯丁所论述的——上帝从无中创造世界。“上帝从无中创造世界”被当时的基督教权威视为绝对的真理，爱留根纳这个家伙的理论就是在动摇基督教的理论根基，即使理论再合乎逻辑，也是万万不可接受的，爱留根纳这个家伙，必须被处死！
小爱 基督教权威真的是太不可理喻了！不过没关系，秃头查理会保护爱留根纳的。
智慧 秃头查理保护得了一时，但保护不了一世。在爱留根纳还活着的时候，秃头查理就死了。
小爱 （急）那怎么办？
智慧 爱留根纳只好逃亡。
小爱 他最后活下来了吗？
智慧 传说爱留根纳逃到了一处修道院后，被修道院的僧侣杀害了。但这只是传说，无法通过史料证明，你就当他逃到了一个室外桃园安度余生了吧。
小爱 （伤心地）爱留根纳实在是太理性了，他的理性最后给自己惹上了杀身之祸。理性只讲逻辑，信仰只讲信心。一个只讲逻辑的人生活在了一个只讲信仰的时代，真的是即可怜，又悲壮。
智慧 不过，一个人琢磨了琢磨爱留根纳的逻辑基础——“理性高于信仰，理性与信仰之间出现了矛盾，我们就应当服从理性。”这对么？
小爱 （自信满满地）怎么会不对？
智慧 这个人说，爱留根纳完全搞反了。而且这个人说得还相当有道理。
小爱 （眼睛都快惊得掉出来了）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