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海拾趣

                  修水利

      下乡的几年里,每到冬季,团里都要组织兴修水利工程。有一年是在连队附近,其余几次都是在远离连队的地方几十公里吧。

            记得第一次修水利是到很远的一个地方,好像是在二十连附近,应该有几十公里。我当时在炊事班,和几个男炊事员提前到达工地。

        工地在一片荒原上,周围不见人烟,野兽倒是不少,野猪成群的在雪地上奔跑,狍子在距离你很近的地方看着你,但你要是一有动作,牠马上跳越式飞跑而去。据说这里狼和熊也经常出沒,但我沒看着。

        我们到的时候,帐篷还没建完,伙房是用推土机挖了一个大坑,上面盖上树枝,茅草,里面砌上锅台安上锅,就是厨房了。第二天,营房建好了,大部队也到达了,我们开始做饭。做饭得用水呀,可哪有井啊,开始只能化冰,化雪。后来在驻地后面的小山包上发现一个泉眼,泉水不停地湧出来,非常甘甜,只是泉眼边有很多动物尸体,但肉已经被狼吃掉了,狼很狡猾,牠知道这有水源,动物一定会来的,食草动物一来,便成了狼的美餐。狼吃动物很有一套,牠基本是咬住猎物的脖子至死,然后在肚子上掏开,吃光肉和内脏,剩下一张基本完整的兽皮,我还有幸捡了一张。

水的问题解决了,烧的不是问题,后面小山上有的是树枝,取之不尽。睡觉住的是帐篷,帐篷不够用,就挖了一个地窝子,一部分男知青住在里面,但因太潮湿,阴冷,没法住,就都挤到帐篷里。这下可惨了,女的相对人少原来单独住一个帐篷,沒办法,男女合住一个帐篷,中间隔了一块布,做分界线。但还是很挤,每人只有三十公分的地方,夜里起来尿泡尿,回来地方就没了,只能把相邻的两位叫醒,强挤进去。很有意思。取暖是用两个油桶做的炉子,烧煤,还不算冷,照明是马灯,煤油灯,防火是重中之重。我们都自备一把匕首,关键时割开帐篷逃跑。

          修水利,就是在荒原上挖一条河,很长,我不知道这条河的起点在哪,通向何方。反正冬天也没事干,所以就有了修水利一说。一个连队所要挖的标段有千米左右,河宽有20多米吧。那时机械少,连里就一台自己改装的推土机,剩下的全靠人力来挖。开始时先用炸药把冻土炸开,把大的土块用筐抬到边上,然后就用捅锹挖土,并把土拋出沟外十几米的边上。这可是力气活,数九寒天,每人都只穿线衣,但还是汉流浹背。记得平均每天得挖三方土吧。很累,也有危险,尤其是排哑炮,更加危险,我亲眼看到其它一个连队的放炮员在排哑炮时被炸上了天,不知后来死活。唉!知青岁月,那个年代以过去很远很远了,慢慢的就被遗忘了,上千万知青在那时遭的罪,流的血,甚至献出的生命也将消失在历史的记忆中!

          青年人是乐观的!在那坚苦的岁月,知青们也沒忘了苦中寻乐。每到晚上和休息日,总能听到帐篷里传出忧郁的二胡,口琴等乐器的旋律。在叙述着知青们的情感。那时学会了很多被冠以黄歌的歌曲,如《绿岛小夜曲》,《黄河谷》等,用来打发漫长无聊的长夜。有一上海知青很会讲故事(叫什么名忘了),每天饭后,他的補位旁总是围滿人,听他讲《福尔摩斯探案集》,《一双绣花鞋》等故事,特吸引人。他也是最受欢迎的人,每天的饭有人给打回来,烟不停地有人奉上。那时的文化生活太枯燥了,就是有个半导体收音机播放的除了革命理论就是八个样板戏!实在沒什么好听的了。

          好在那时吃的还可以,以面食为主。早晚是个人到伙房打回吃,中午基本都是把饭送到工地上。由于天寒地冻,又是在野外,所以肉包子是最方便的食品了。我们几个饮事员每天忙的不可开交,起早趟黑,要做很多的包子。中午把饭送到工地时,这些劳累一上午的人可真能吃呀!二两多一个的肉包子,有的人一顿吃十二.三个!有的女的还能吃七.八个。我把十二个包子四个一层,吗成好大一摞!我頁的怀疑这些哥们的胃.......。后来我也参加劳动时才知道,那体力消耗真大呀!不吃真干不动。我一顿也吃过十个包子!前面说过,那时生态环境好,野生动物很多。有一天我们正准备开饭,伙房里进来两个人,都背着七九式步枪,自我介绍说他们是团里的猎人,同时担负着寻逻边境的任务。到这里来吃顿午饭。同时告诉我们他们打死一头野猪,就在离我们驻地不远的地方,让我们取回吃掉。嗬!我们乐坏了,拉上爬篱就去拉回来了,还沒冻呢。野猪不大,有六.七十斤,嘴巴尖尖的沒有獠牙,是个小猪。晚饭加了一道菜,“红烧野猪肉”!元旦到了,连里组织职工家属包了冻饺子送到工地,当时因为人多,食堂吃饺子是很困难的事,在连队也就是过年能吃顿饺子,是把面和馅分到各排各班自己包后食堂给煮。那饺子!千奇百怪,什么样的都有,煮好后成形的不多。这次不一样,肯定好吃!我们几个好朋友偷偷地藏了一小袋准备过三过五再来一顿。沒想到放在床下化了!粘成一团没法吃了。又怕让别人看见,没人时,我在帐篷里挖个坑,偷偷地把饺子埋了。唉!四十多年过去了,那饺子不知变成文物没有。笑谈。

            几十年过去了,苍海桑田。不知那沟那渠是否还在造福后人们,是否还有人记得那段艰辛岁月,但我却不能忘记。

          2018年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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