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棉花与“哭嫁”

刚刚在一个微信群里,天南海北聊天呢,聊到了弹棉花,我亦随着对儿时弹棉花的记忆,冥冥之中仿佛是听到了,遥远的地方,老家的大四合院里传出来了“咚咚…锵!咚咚…锵!”的声音……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湘西南赧水边的一座山岭上,有一个大四合院,环绕着青翠的竹林,竹林外面的山坡上是成片的松林,有时候,从大四合院南面的山垭口往北望去,或许会看到摇曳的竹林上空盘旋的老鹰,或许也会看到涛声依旧的松林上空南飞的大雁……。

这些都是次要的,彝然已经像在黑白影片中的远镜头渐渐地消褪。

能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留下深刻印象的,除了冉冉升起的袅袅炊烟,池塘里摸鱼虾蟹和田螺蚌壳,还有大四合院里面的家长里短。

那时候还是在生产队,我们这些小屁孩子在农忙时分,要么是跟着大人们去田地里干活,要么就是跟着放牛倌满山跑玩打仗游戏。

农闲时分,大多都是窝在大四合院里打打闹闹,难免会产生不少是非,不是东家娃惹的祸,就是西家娃起的妖风,或许会搞得整个大四合院鸡飞狗跳的,但无论双方的家长怎样子的争吵得不可开交,最终还是会被年龄最大的爷爷奶奶级别的“和事佬”平息下来,双方“相逢一笑泯恩仇”。

第二天,东山的太阳照常升起,山冲冲飘着一片片红霞,充分彰显了祥和家园印象。

不过,印象中那些糗事,反倒是没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事印象深刻。

像弹棉花,打铜锣补锅,篾匠师傅编竹席,箍桶匠箍木桶,起刀磨剪子,还有走村串户卖针头线脑,或许还捎带卖米糕爆米花麦牙糖什么的。

而我们这些小屁孩子呢,一般都是围着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师傅们饱经风霜的脸上,往往是这样子的,慈祥而又风趣幽默,可能是走村串户多了,什么样的人都有见过,什么样的故事能把我们这些小屁孩子吸引住了,有了我们的陪伴,也好消除他们重复而单调的劳动带给他们的枯燥乏味。

记得有一天,我们这些小屁孩子听了弹棉花师傅的故事后,恰好遇到生产队队长收工回家,见了我们打趣道:“弹棉花,讲白话,石山起火,牛吃棉花!”(注:这么几句话,几乎成为了我们这些小屁孩子的童谣,我们这些小屁孩子都不懂唱的是什么,但常常唱得异常欢乐!)

接着,他又唱道:

弹棉花呀弹棉花

半斤棉弹成了八两八哟

旧棉花弹成了新棉花

弹成了棉被那个姑娘要出嫁

哎哟勒哟勒 哎哟勒哟勒

弹成了棉被那个姑娘要出嫁

那个姑娘要出嫁

也确实,一到农闲时分,弹棉花的来到我们的大四合院,没准是“那个姑娘要出嫁”了。

那一年冬天了,我一个姑姑,还有一个堂姐,就出嫁了。

记得那时候还兴“哭嫁”,我们这些小屁孩子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晓得大四合院又有热闹的了,只知道去看热闹。我姑姑和我堂姐姐出嫁前的那几个夜晚的,那些陪嫁的姑娘们,不知道为什么呢?她们看着我姑姑和我堂姐姐哭得越伤心,她们反而越高兴!笑出了眼泪,弄不清她们是陪着哭呢,还是陪着笑?

现在的我,总算是知道了“哭嫁”不过是个风俗而已,但是心中却有了一种淡淡的忧伤,不知是不是由于没有了“哭嫁”的,还是因为老家变得越来越遥远,遥远的梦一般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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