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闲谈

高中的时候，学校的门口有个卖东西中年男人，几乎歪七杂八什么都卖，油腻的服装，金框眼睛，青灰的胡子，颇有几分犀利哥的神情。

他每天中午或晚上，骑着那辆超载的三轮车，摆卖着各种物品，偶尔会有学生光顾。

一开始我们都经常去买画材和颜料，听说他原来也是学美术，听门口保安说，他好像是哪里的本科生，至于在这摆地摊就不得而知了。

有一次他对抢生意的同行大打出手，还进了派出所。

后来高三的时候换教室，在图书馆那边，走小道很容易就能出校。

他都是在我们吃饭的时候把那辆电动车摆出来。然后突然有一天晚上，在他又一次来到校门口，有一个女生在买东西上，不满的说到:哎，你卖的是什么东西，这个这么贵，还这么差，多去看看别人卖的东西，亏你天天在这卖东西。

周围的人都是面面相觑。

本来闹哄哄的摊货瞬间就安静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我至今还记得他当时的眼角闪过一丝惊讶和难堪，他窘迫的站在那里，然后慌乱的解释着他那一套。

后来我在网上看到一组图片，一个中年人顶着风雪在火车站外面的台阶上吃着面包，然后突然哭了起来。配字是：他是谁的儿子，又是谁的父亲。

我想那个时候我可能就是被触动了。

平时跟那个中年男子没有不少来往，即使那些盗版书乱七八糟，我还是经常光顾。

那一天以后我鼓动班里所有喜欢看书的人，去那里买东西，即使都不怎么好。

记的有一次，看到他的孩子来找他，一看就是要钱的，衣服还算整洁，胖胖的，红领巾歪斜的。他还是倒腾着那个破皮的收钱包，十块，五块的，看着那个男孩高兴得走了，我知道他也有个不折不扣的父亲。

时间久久，我和一行人和他来往多了，多多少少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他暗自发笑，不是在乎有多好笑，是笑别人，还是笑自己呢。

我记得那一段时间同学们开过他的玩笑，当然还有一些根本不可能的谣言。

现在想起来，不知道他过的怎样，寒冬腊月，还是春夏繁华，都在那里，很早以前就在那了。

因为这些事我们也算是认识了，冬天他戴着厚厚的口罩，但走过我身边时却会眼神带笑的看一下，人真的是可以从眼睛里读到东西的。

后来我有事，回去了一趟，没看到他，听门卫说，他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几个月了吧。心想可能可能去别的地方了，不知道还有哪个人情的地方，收留这个平凡的旅人。

再后来，还是听那里朋友说，他在哪里哪里当了保安，我想还算不错吧，至少不用东跑西跑。

突然想起数学老师那句玩笑：你们不好好学，就跟学校外面摆地摊一样，永远爬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