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行间(21)

篇名:《马铃薯》

作者:汪曾祺

我在沽源,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情,真是说不清。远离了家人和故友,独自生活在荒凉的绝塞,可以谈谈心的人很少,不免有点寂寞。另外一方面,摘掉了帽子,总有一种轻松感。日子过得非常悠闲。没有人管我,也不需要开会。一早起来,到马铃薯地里(露水很重,得穿了浅靿的胶靴),掐了一把花、几枝叶子,回到屋里,插在玻璃杯里,对着它画。伞形花序,有一点像复瓣水仙。颜色是白的、浅紫的。紫花有的偏红,有的偏蓝。当中一个高庄小窝头似的黄心。……

这一篇可以当作科学小品文来读,读完才知道,我们常见的马铃薯,原来有这么多的“故事”。

汪曾祺与马铃薯的缘分,要从一个特殊年代的特殊事件谈起,正如他说,“摘掉了帽子”,一时没有地方可去,便留在这个农业科学研究所打杂。为了画一套马铃薯图谱,他日日与马铃薯厮守在一起,采马铃薯的花和叶,画马铃薯的花和薯块,烤马铃薯吃……日子很悠闲。

这份悠闲,也有寂寞的意思。冬天冷到零下四十度,身边又没有亲人朋友,那是一种怎样的生活呢?我读他的文字,只感到他是一个在任何境地都会与生活握手拥抱的人。他把马铃薯的花心,比作高庄小窝头,多么接地气的比喻。这样的句子,恐怕只有他这样会生活的人才想得出。

“坐对一丛花,眸子炯如虎”,把单调的日子过得有趣味,有诗意,这是一种超然物外的力量。

我也想念起记忆中的土豆花来,虽不是“洋洋大观”,却也清新别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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