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死不休(二)

“你们带我到了哪儿?”

“青川山啊。”清朗的男声响起,有嘘嘘索索的声音响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人身蛇尾的清秀男子。

桃疆一激灵,如梦初醒般。

“是你?”

“嗯哼。”男子挑眉,桃疆尽力控制自己不往他下身瞟去,虽然被长衫遮住了,只能看到一点蛇尾,但流线型的外衫不难想像这人下半身都是蛇身。

“哦。”桃疆强作镇定的点头,原来他要吃她,不是下流话,这人是真要吃她啊。

桃疆被囚禁在洞中,树荞和兰芝住在洞外的小木楼里,一同在洞中的还有那个男子。

早死早超生,坐着等死才是最磨人的。

“你几时吃我?”

“等你长肥了。”男子坐在石桌前自顾自的喝茶下棋,头也不抬的回答。

“那我要是长不肥呢?”

“会肥的。”

“啊西。”桃疆无奈,得,还是抓紧把自己吃肥点吧。

兰芝送来了三菜一汤,临走前丢下一句话:“吃不吃,不吃饿死你。”

“吃,吃,吃。”桃疆赶忙接过碗筷,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兰芝显然没想过会有如此温顺的俘虏,一脸诧异的出了洞。

“啧啧。”那男子看不下去,抬着桃疆的小脸,帮她擦嘴。

“就这么急着送死?都不挣扎下吗?兴许我心情好就会放了你呢。”

桃疆眼睛一亮,忽闪忽闪的望着他:“作为一个坏人,你真的话太多了。”

呵,被嫌弃了?真有意思。那男子心中有一片柔软被轻轻的撩动了,或许将她留在身边也是件幸事。

六月天,每到傍晚都会下雨,像是为了洗净一天的浊气。

桃疆蜷缩在石床上睡得正香,突然觉得有冷冰冰的东西贴着自己,很是舒适,翻了下身,抱住了那个冰冰凉凉的东西。男子一愣,看着抱着自己蛇身的小人儿,粉嘟嘟的唇撅着,让人有种想吻一吻的冲动。

突然肚子上一阵灼痛,惊的男子一下就弹了起来。这一动作也扯醒了梦中的桃疆,只见一只银白色的小虫,从男子的衣衫中飞了出来。

“八八。”这只小虫第一次没有听桃疆的话,不停地攻击那男子。桃疆见状撒丫子朝洞外狂奔,还没走几步就被蛇尾勾住了双脚,拖了回去。

“别拖了,我自己走,肚子都快磨破了。”

那男子果然放了她,而另一边也将八八收拾妥当,倒扣在冰柱下。

“火萤?果然只有上等的蛊才敢跟着你。”男子一把挽住桃疆,得意洋洋的看着无头无脑乱飞的小白虫。

桃疆看着八八一下一下撞着冰柱,心疼不已。

“你放了八八,我什么都答应你。”

男子饶有兴致的摸着下把:“跟我睡。”

桃疆上下瞄了男子一眼,最终将目光锁在男子下半身的蛇身上,点头说好。

男子被她这一动作气的不轻,一甩衣袖,嘘嘘索索出去了。

“喂,我都答应你了,你倒是把八八放了啊。”

“想的美。”

傲娇的蛇妖,哼!桃疆握着冰柱,想用体温将柱子融化。手冻着了她就往衣服里塞,冻的眼睛酸酸的。

最后倒是八八突然红光一现,冰柱就被融了个口子,它轻轻的停在桃疆的唇上,扑闪着翅膀。

蛊语“你要好好的。”

“啊咧?我养的蛊会说话啦。”

桃疆老早就学了蛊语,但能养出会蛊语的蛊除了意志还需要运气。桃疆自知资质平庸,养出会蛊语的蛊基本不抱希望了。

“色胚虫子。”男子躲在角落里愤愤道。

一大早起来桃疆就听到树荞的声音,她跑出去就看到,兰芝正死命的拉着他,周围围了一圈拇指粗细的小飞蚁。

树荞转头刚好看见了桃疆:“小桃疆,我带你回去。”

突然一蛇尾缠过来,树荞被拉出了五米开外。

“真拿自己当回事了?你不过是一只蛊,想带谁走?”

桃疆睁大了眼睛,这个跟自己一起长大的阿哥,什么时候被做成了一只蛊?

“你居然养人蛊?”

“还是应该从小养啊,一旦有了意识再养,真是不听话。”男子说着往怀里的布包中丢了一只蜈蚣,接着就有小孩嘤嘤的哭声。

桃疆心头一阵抓痛,就跳起来去抢那个布包。男子很顺从的将布包给她,又转过头望着树荞。

“还想见你娘子么?要不要我也把她变成你这个样子,让你们永不分离?”

“蛛瑶是不是你害死的?”桃疆摸着小婴孩眉间淡淡的青色纹路,那小家伙就那样抓住了她的手。

两个月大点的孩子,胖的不想样子,生长的也比旁人快。

“是不是?”桃疆定定的望着眼前的男人,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不是。”男子也前所未有的严肃,他不过是让兰芝将这催生的小孩抢过来,顺便告诉蛛瑶。

情蛊,又叫不死不休。下蛊的人死了,被下蛊的人毒自然就解了。

可是那疯女人,不管不顾的喝了三日蛊,将孩子托付给兰芝就走了,痴人。

她不知,中过情蛊的人,心中只有恨,情蛊透支了他所有的爱。

但桃疆记下了,蛛瑶的死,树荞的蛊,还有小宝宝,这一笔一笔的都记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可否告知你的名姓?”

“作何?”

“寻仇。”桃疆说的坦荡,丝毫不掩饰她的恨意。

男子苦涩一笑,强压住心中那一丝丝悔意。

“西度。”

十六岁的桃疆不会带小孩,此时怀里的思瑶正在哇哇大哭,思瑶是桃疆刚起的名字。洞外的树荞因为肋骨撕裂的疼痛,发出惨烈的哼叫。

桃疆被双重声音折磨着头疼欲裂,就在这时,一只鹿哼哼唧唧的闯了进来。思瑶被鹿吸引过去了,停止了哭声。

西度突然出声:“色胚,把这只四脚畜牲赶出我的洞穴。”

八八从鹿身后飞出,丝毫不理暴躁的西度,冲桃疆一个劲儿的鼓翅膀。

桃疆一喜,抱着思瑶往鹿肚子下塞,这小家伙许是饿极了,竟真的含着鹿奶嘬起来。

“八八,真厉害。”

青川山燃了一场大火,火从山脚下烧了起来,山里的飞禽走兽四下逃离。西度一手拉着桃疆往山的另一头跑,后面跟着兰芝和树荞。

看着西度紧握着桃疆的手,兰芝有些吃味。她永远记得,那时失意的她,打着死的主意来青川山。却未料到,这里住着个温和的男子,他替她搭小木楼,帮她控制蛊毒,却从不提起自己的身世,也不曾如此在意过她。

西度将桃疆一把推上小泥路,说了句:“都滚。”就又向山里游了过去,而兰芝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你跟来做甚么。”

“我要同你在一起。”

“你没资格。”西度冷漠的开口,甚至露出嘴里的小尖牙:“帮我给南颜带话,她送的礼物,我会全数奉还。”

望着桃疆渐渐远去的背影。

“她居然一下都不曾回头,早知道该留下她的。”西度立马又自嘲道:“西度啊西度,难道你也要用情蛊那种下流的手段吗?”

走了半日,桃疆小腿僵硬,靠着一个大石头休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桃疆赶忙念起了唤蛊术,却久久没有反应。

“八八,八八。”

“怎么了?”树荞喘着粗气。

“八八不见了。”说完桃疆就准备原路返回,她什么都没有,除了八八。

正说着,就见一只鹿没命的向他们冲过来。接着一只白色小虫停在了桃疆的手上,鼓动着翅膀。

“我听见你唤我了。”

二纱跟个疯婆子似的坐在大厅,见树荞他们回来了,赶忙迎上来。

树荞一把推开她,不予理会。二纱小心翼翼的站在角落,桃疆早已放下对她的芥蒂,冲她安慰一笑。

“嫂嫂,阿哥也劳累了,你扶阿哥去歇息吧。”说完又拍了拍树荞的肩:“去歇息吧。”

思瑶被外公外婆抱去了,桃疆难的清净,这几天如梦似幻般,但细细想来还是令她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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