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水不成河、月是故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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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先生在1963年自编了一本选集，名字就叫做《出口成章》。书中收录了他写的22篇文章，包括一些书信、讲稿等，内容大致都是讲文学语言问题的。

选集中的第一篇文章《人、物、语言》，讲述了如何学习和运用语言。

我们都知道，要学习写作，语言的学习是基本功，没有运用语言的本事，便无从表达思想和感情，就算是勉强写出了文章，也没有什么说服力和吸引力。

老舍先生说，“学习语言须连人带话一齐来、连东西带话一齐来。”

1. 连人带话一齐来

相信有很多人在学习写作时，看到好词好句，读到喜欢的精彩语句，就会摘抄、记录下来。这是一个好习惯，也是一种语言的积累。

但是，如果只是“孤立地去记下来一些名词与话语，语言便是死的，没有多大的用处。”

我们记住语言，还须注意它的思想感情。语言是和说话人的性格、阶级、文化程度等等密不可分的。一个人说什么话和怎么说、他说话时的神情与音调是怎样的，通过他说的话，我们就可以看出他的生活与性格来，这就叫连人带话一齐来。

这样，在写作时，我们才会从人物的生活与性格出发，什么人说什么话，即使两个人说同一事件，用同样的字句，也各有各的说法。

这就要求我们必须随时留心，仔细观察，加以揣摩。由话知人，用话表现人，使语言性格化。

对人物如此，对不会说话花草树木等，也要抓住它们的特点特质，精辟地描写出来。这就是——

2. 连东西带话一齐来

花草树木不会说话，我们可以用自己的语言替它们说话。

“塞水不成河”是杜甫《寓目》中的一句。塞外荒沙野水，往往流不成河。诗人经过仔细观察，发现了这一特点，写出了绝妙的诗句，这确实是塞外的水，不是江南的水。

塞外的水不会说话，没有语言；“塞水不成河”是诗人自己的语言。这五个看似普通的字，经过诗人的一运用，便成为鲜明的一景，也成为独具特色的诗句。

我们只要下功夫观察，找到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的特点特质，就可以用普通的话写出诗来。光记住一些“柳暗花明”、“桃红柳绿”等泛泛的话，是没有多大用处的。

用我们自己的话道出东西的特质，便出语惊人，富有诗意。这就是“连东西带话一齐来”的意思。

杜甫还写过这么一句诗：“月是故乡明”。这是诗人见景生情，因怀念故乡，而把这个特点加给了月亮，颇有感染力。这是另一种“连人带话一齐来”。

塞水不成河，是客观的观察；月是故乡明，是主观的情感。

我们学习语言，不要忘了观察人，观察事物。有时候，见景生情，还可以把自己的感情加到东西上去。我们了解了人，才能了解他的话，从而学会以性格化的话去表现人。我们了解了事物，找出特点与本质，便可以一针见血地状物绘景，生动精到。人与话，物与话，须一齐学习，一齐创造。

——老舍

计划明天开始练习“连人带话一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