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萝蜜的味道

      穿行在拥挤的家乐福超市，本想捡了需要的东西赶紧逃离，余光却被躺在冰柜促销区的菠萝蜜吸引，她就像一个委屈的小媳妇儿，接受着千万双眼睛的打量，时不时还被揪起来仔细端详，再重重地被丢在不够容身的角落，她瞪大了眼睛，惊恐，无助，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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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逢她时，我也把错都归咎于它。那时我正在做着第一份兼职，舍友说等我发工资了要请大家吃榴莲，因为当时榴莲在我们学校门口的水果店里算得上“贵妇”级别，囊中羞涩的我们总是一边吐槽榴莲的气味，一边坚定地说：“等我赚到第一桶金，要先买榴莲请大家吃！”兼职结束的当晚，我从老板手里接过1500元，轻盈地飞奔在巷子中，完全顾不得淅淅沥沥的夏雨。我一口气跑到水果店，气喘吁吁地指着榴莲说：“老板，帮我剥一盒！”付钱的时候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贵。原来“贵妇”也只是徒有其表嘛，我指着那盒榴莲说道：“现在开始，你，贬为贫民！”

    回到宿舍，我请大家来吃榴莲，舍友鉴定了一番，告诉我这是菠萝蜜，并非榴莲。她们并不在乎躺在盒子里的是榴莲还是菠萝蜜，只要能抚慰胃就好，可我在乎，整个晚上我脑子只回想着“你是不是傻，菠萝蜜和榴莲都分不清楚”这句话。我狠狠嚼着菠萝蜜，让它粉身碎骨，以报复它害我颜面尽失，可这个行为并没有让我失落的心情恢复，相反，菠萝蜜苦涩的味道更加剧了我的委屈。从此，我将菠萝蜜列为十恶不赦的水果。

      15年寒假期间，和导师、同学去澜沧进行田野调查，这是我第一次下田野，想象着会在田野中遇到很多新鲜的事，我就禁不住地兴奋起来。从昆明到普洱，再转大巴车到澜沧，虽然一路奔波，有些疲倦，但躁动的心依旧没有安分下来。晚上，我们挤住在同学家附近的一间旅店，晚上和同学约着洗漱的时候，发现旁边的大树上挂着好几个大大的果子，我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榴莲，但我不敢再说出来，同学说那是菠萝蜜，哦，原来菠萝蜜是长在树上的啊！

      我仰望着那些挂在树上的菠萝蜜，想象着他们隐藏在这静谧的山村，和小鸟、蜜蜂嬉戏，和阳光、雨露呢喃，悄悄地结果、长大，它们一定很开心吧，酝酿出来的味道也一定很甜吧！只可惜我的田野调查时间太短，等不到品尝它的甜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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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尝不到的甜味一直萦绕在我心间，以致于我难以再回味起当初的苦涩，今晚看到冰柜里的菠萝蜜，突然挪不开脚步，它们会是什么味道呢？我将它们带回家来，静静地望着，望着，望到了凉爽舒适的昆明，望到了郁郁葱葱的云大，现在应该是开学的日子了吧，只是我回不去了，那里有熟悉的人，熟悉的街，熟悉的店，熟悉的回忆，却只是回忆。剥了一瓣菠萝蜜放进口中，只有酸的味道，它的甜，或许只留在了云南。

          唐艳霞

          2018年8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