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5-30

  出租车停靠在路边,车上下来一名年轻女性。

  我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不记得有多久没来这个地方了,周围的建筑既陌生又熟悉,明明是夏季,我却感觉有寒意从心口慢慢蔓延至全身,肌肤上的鸡皮疙瘩做不得假。

  当初大学毕业我选择留在那座城市,每天两点一线用自己的身体来和工作做对抗,总归是年轻,以此幼稚的想法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我很快便得到了用牺牲所换取的回报,比预期的要早,我很快拥有了自己的车,自己的房,以外乡人的身份。但我很快又不知所措了,因为我一直无法真正融入这个我所谓的自己选择的第二个故乡,除了工作我不知道自己能去做什么,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我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那一瞬间,我自私地想一死了之,毕竟没人在意我,我引以为傲的自我价值也一触即碎。我好像搞糟了一切,我想跳出一个深渊却又不可避免地跳进另一个深渊……

  我的心理医生告诉我如果想要重生必须要回到一切之始,撕开一层层的伪装,与我自己对峙。不过她不知道的是,撕开一层层伪装的我只会陷入更深的黑暗。巧的是,我昨天意外接到一通电话,对方自称是公安局的警员,告诉我,我名义上的父亲,那个失踪了十三年的男人被找到了,现在已是一堆白骨。警方找上了我这个所谓的女儿去料理后续一切事宜。我得知这个消息时很平静,在意料之中,毕竟当初藏尸的地方不算隐蔽,被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这通电话让我的到来变得更理所当然,所以我又回到了这里,我的——噩梦之源。自我去上大学离开这里也有十一年了,十一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比如,我的滔天恨意。再次涉足这片土地,一直以来的恨意突然无法宣泄,恐惧却被加深,或许自从那个男人死后恨意就没了发泄对象,但恐惧的感觉却如何也忘不了。

  从警局出来,我放空思绪任由自己的本能接控身体,走在路上仿若一具行尸走肉,听警察说那个男人死前头部遭到猛烈打击,看头骨的受损程度,初步判定为致命伤。显然,那个男人死得很痛苦,我不觉回忆起那把铁锤砸在男人头部,鲜血猛流的画面,每砸一下,我便解脱一分。鲜血终是刺激了我的大脑细胞,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路口,绿灯亮了,人们匆匆忙忙走过人行道,一个父亲拉着孩子的手急急跑过,嘴边是唠叨的絮语,我听了个大概,似乎是抱怨孩子错过了上学时间。红灯了,没赶上绿灯的人骂骂咧咧,满嘴抱怨,我站在他们中间没有任何言语,一直等到绿灯重新亮起,我混在人群中和他们一起匆匆走过,我想,这样看起来我也像是一个正常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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