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的排病反应

中药者必看:中药的排病反应

我们治疗疾病,一般不单单是治疗病人提出的病,而是根据病人所反应出来的症状,全面地分析病人机体生病的本质,从而从根本上修复病人的机体,帮助病人恢复健康的身体。因此,这样的治疗不是头痛治头,脚痛治脚,而是治本之法,往往疗效是神奇的。比如,我经常在治疗一些慢性病时,伴随着疾病的康复,病人的面色也红润了,夜尿也没有了,头发也不掉了,精神反而更好于以前。这就是真正的治本之道。

如何理解生病?郑钦安在《医法圆通》里论述最清楚。他认为人身就是一团真阳。真阳不虚则诸邪不侵而健康无病。身体或有一处真阳不足,则阴邪自会侵入此处,以代替真阳。如此,一处阳气不足,则一处阴邪有余;多处阳不足而多处阴有余。久则阳愈亏而阴愈盛,渐进渐甚,直致不治。凡病人身上有寒气,出现面色苍白、无力、寒痛、脉沉迟等情况,都应该服用补阳药以驱逐阴邪。

用了补阳药后,病人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反应,以至于有很多患者对此难以理解,甚至误认为是治疗不当引起的。其实,这些反应是治疗反应,是体内元气得到补充,其抗病排病功能增强了,进而对病邪进行消灭和向体外清除,所表现出一些特殊的机体反应现象。试看采用滋阴法的中医,难得出现服药反应。这是因为阳气没有鼓动起来,当然也就不会出现阳气升发的自然反应。所以说,有反应是好事情,表示身体对补充到体内的药物产生了积极的反应,可以更快地把病邪排出去。

最简单的道理就是:病怎么来,它就怎么回去。以前曾经经历过的病痛,由于西医的治疗大多是被抑制住,并没有完全痊愈,因此在改善的过程中都会再暴露出来,时常还不止一次,必须反复的改善直到体内完全调和为止。

排邪反应因此,在服用中药的过程中,病人可能会出现不少反应。特别是服补充阳气的中药,当人体阳气充足了,就会不断地输向全身经络、脏腑。但是各人经络畅通程序不同,经络内正邪相争激化,元气不断冲击病气,并使病人驱逐出体外,这时就会出现一些排出邪气,恢复健康的反应。以下列出数种情况,患者一定要配合医生的治疗,从而改善或修复病体。当病气完全排出体外后,相应的自觉症状立即减轻或消失。

排邪途径各有不同

由于邪气进入机体的部位不同,性质不同,导致的疾病不同,况且,不同人体的体质亦不同,因此,排出邪气的途径各种各样。参考王正龙先生的观点,结合我自己的临床观察,一般来说,病气大致会从下列几个途径排出。

1.四肢末端:

两手和两足是全身肢体的最末端,也是最容易排出邪气的地方。一般来说,邪气的来路亦即邪气的出路。邪气多数是从四肢,从肌表向躯干,向内脏侵入的。而排邪时,又会从来的路径排出去。临床我观察,侵入人体的病气常呈冷风(风)、冷汗(寒)、粘汗(湿)等形式从手足的八邪、十宣、八风、气端和劳宫、涌泉等穴位排出体外。

排病反应时,经络内可能产生移痛反应。移痛时,病气所经过处,常伴有痛、酸、胀、麻、痒等感觉。

2.皮肤:

阳气激活后,人体自我调节,寒气会由皮肤排出体外。皮肤排寒时,浑身冒冷汗,皮肤排湿时,大汗淋漓,甚至出粘汗。有的人,粘汗如胶水或黄油,色深、异臭、极粘。排汗出,应及时用干毛巾擦干,避免受风,切勿用冷水冲洗。还有的人出疹子,这也是肝内的毒素以及体内的废物排出来了。一般过敏性体质多见此类反应。我的体会是根据疹子排出的部位,可以推算出排邪的经络,比如足底涌泉穴处出疹子,那是少阴经的毒邪出来了,如果是足背部,那是阳明经的毒排出的部位,其他部位皆如此。

有的病人告诉我,早晨起床后自觉屋子里较平时特别臭,岂不知这是机体阳气充足了,借睡觉时把病邪通过皮肤排出的反应,表现为臭气。当然,开开窗户就行了。

再有就是手脚的蜕皮反应。一般如果病邪在身体上部,多通过双手的蜕皮来祛邪,如果在下部,则往往通过双脚的蜕皮来排出邪气。蜕皮时双手双脚如蛇蜕皮一样,完整地蜕出一层旧皮来,模样十分怪异,但蜕出后的新皮肤则光亮如鲜。

3.尿液:

饮症患者,身有水肿。待任脉畅通后,水饮会从大小便中排出。水饮排出后,水肿即退。暑火也从尿中排出,暑火者,尿色极黄,排尿时会有尿道刺痛感,排尿后尿道刺痛感消失,此时应多饮温开水,以助排毒。

4.消化道:

不少病人服药后会出现便秘,或者腹泻,每天去几次厕所,总觉排便不畅。或者出现便秘与腹泻交替。但不会特别难受,继续服药,五六天即通,便秘、腹泻即可自然消失。这都是胃肠道反应,胃肠道的反应在整个疾病治疗的过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因为胃肠道是多数病邪向体外排出的通道,体内太多的废物以及毒素多数从大肠排出,因此,它的反应是极为复杂的。腹泻时,一天之中甚至会泄5-10次,大便色黑,或者极臭,或者如水样,但与痢疾不同,不会有疲劳感,大量地腹泻病人反而觉得异常轻松,一点儿也不累。临床常见不少阳虚患者服四逆汤后,出现腹泻,这些都是邪气排出的反应。

有的病人服药后会出现腹中有气体窜动,或觉胀满,或觉疼痛,或者放屁多,或者打嗝多。这是阳气充足后,脏腑功能恢复,促进了中焦宣畅气机的功能,机体开始排出不畅之气,这是好事。一般有过肝病、胃病的人多有这种反应,等气排完了,病也就近愈了。

如果病邪是在上焦部位,往往是以呕吐的方式排邪。比如肺癌患者,服中药后会出现频繁的呕吐,吐出粘浊性痰液,这是正气恢复后,努力把瘀滞在上焦的邪气以呕吐的方式排出体外。中医本来就有汗吐下三种排邪方式,而吐法正是其中之一,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种方式。

5.呼吸道:

客于督脉以及太阳经的寒气,可能通过打喷嚏排出。如果印堂受了风寒邪气,可能通过流涕排出。

临床上经常见到病人出现干咳或痰多,日夜不停;或忽然怕冷、怕风,大量地流鼻涕,鼻塞,打喷嚏,极像感冒。这是太阳经正气在攻邪的反应。邪气曾经由太阳经进入体内,现在邪气排出时又经过太阳经了,所以,就会出现忽然感冒的反应。此时可改服大剂四逆汤合麻黄汤,以增强疗效。如伴随有高烧,一般一天至三天就会退烧,而且这种发烧多数是只有上半身发热,也可服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各30克,一两付即可烧退而邪出。这些都是机体努力排除风寒邪气的反应。一般各种风寒所致的疾病,只有将风寒排出体外,疾病才能治愈。

经我临床观察,一般风寒邪气的外排,多以感冒、喷嚏、流涕等方式排出,或从经络的一些空位及四肢末梢排出,还有少数患者从呼吸之气及放屁中排出。

比如觉见的支气管哮喘患者经治疗后,会出现无原因的感冒、喷嚏、流涕以及呼吸之气极为寒冷的现象,这就是呼吸道的排邪反应。

五音通五脏。五脏中的病气可以通过自发性呻喊,由喉、鼻排出体外。

6.经络肌表:

有时病人会出现周身肌肉、骨节剧烈疼痛,或者腹痛,甚至疼痛难忍。极个别的患者会出现昏迷一两小时的情况,这是阳气在经络中运行,把潜伏的阴邪驱逐出来的反应。此时阳气正在修复病灶,以全面恢复机体的正常机能。如果身体有湿热感,那也是经络气血运行畅通而旺盛的自然反应。

有些肌肉痿缩的重病人,会反复出现浑身各处肌肉的疼痛,有时会剧痛难忍。而且可能会伴有呕吐,口苦、发热等情况,这些都是身体阳气旺盛,修复病体,祛邪通过经络肌表向外排出的表现。临床常见病人先是肌肉剧烈疼痛数天,甚至于一两个月,然后发现疼痛的肌肉已经不痿缩了,不凹陷了。可以说,每一寸肌肉痿缩的修复都可能伴随着疼痛,但那是快乐的疼痛。这种修复经络的反应最是惊心动魄,需要医生极大的定见与病人极强的信心。

再者,客于机体不同部位的邪气,其排出时的穴位亦有所不同。

如深伏于少阴经以及心肾等处的病气经心包经,由劳宫穴排出。如劳宫穴关闭,病气排泄受阻,留住心包经,则会致胃、心脏、头部等部位不适。常见有恶心、呕吐、心区疼痛、头痛、头晕,严重者还会引起休克。这时要用针刺疏通心包经,病人也要自己按摩心包经诸穴以及膻中、昆仑等穴以帮助排邪。

7.孔窍:

孔窍是邪气容易侵入的途径,亦是邪气排出的途径之一。我们周身有不少孔窍,如眼耳鼻口下阴肛门尿道等。



如忽然出现火牙痛,或耳内疼痛,或流鼻血,或舌尖、嘴唇上火起泡,或喉咙又干又痛,或早晨醒来时发现眼屎很多,或腹泻等等。腹泻是一般是六腑的邪气排出的必经过程。

再如妇女因寒邪过重而月经不调,或崩漏、或淋漓不止,服药后可能停经一个月,次月即通,或月经提前几天甚至十几天,次月就会正常;排血量可能会多于往常,但不会像往常那样疲倦;后几个月会排出大血块,经血呈酱油色。虚寒型不孕症患者可以因此而怀孕。卵巢囊肿会发生轻微破裂出血,而后痊愈并恢复正常。有时还会出现尿血、尿道炎和阴道炎等症状。

8.六经顺序排邪反应:

邪深伏厥阴时,如果突然出现心慌,或口渴,或不爱吃饭,甚至出现恶心呕吐现象。这表示邪气自厥阴转出少阴、太阴,病根已经开始松动了。此时当加重药量,或者加服理中丸以扶太阴,或者适当多喝点水。

一般来说,邪气的排出顺序是自阴而阳。具体来说,自厥阴、少阴,至至太阴。自阳明、少阴而至太阳。太阴的排出途径往往是阳明胃肠道,而太阳的排出途径则是肌表。

但也有从少阴直接至太阳排出体外的。因为少阴与太阳互为表里,二者互根互转。如果少阴阳气不足之体质,一感邪气则会经常自太阳直入少阴。比如感冒挂水后淬死,或者从感冒、咳嗽变成心肌炎、急性肾炎的患者,都是少阴阳虚体质。其实,治肾炎就象治感冒,非常直接,非常有效。急性肾炎往往三付药可基本治愈。只要掌握邪之入路即邪之出路的道理,按六经辨证治疗就会产生不可思议的疗效,其疗效之快,非西医所能理解。

9:人体突出部位亦是排邪的常见途径:

人身除躯干外,其他部位都属突出部位,如四肢、头、鼻等。机体阳气一旦充足了,就会从躯干向突出部位输送阳气,邪气则在这些部位被驱赶出体外。

如忽然头痛难忍,或后头痛、偏头痛、头顶痛,前额痛等,这是阳气充足,驱邪于外,邪气与人体本身的正气相争的自然反应。痛越剧,则邪正相争越剧,越需继续服药,或加大剂量,以扶助阳气,祛邪外出。

有时四肢也会出现疹子,或者疼痛,或者麻木,或者瘙痒,也都是邪气不能立足于脏腑,向四肢部位逃窜的反应。

10.感情反应:

排邪时可能产生自发性的哭、笑、呼喊、呻吟、歌唱和言语等感情反应。其反应的发生率很低。各种感情反应发生于不同的心理状态。

哭:大多数人发生于受委屈之后,伤心、忧郁的病人。受委屈后,欲哭不得,不曾发泄,大脑皮层相应区域紧张。临床上我经常见到的是抑郁症患者,经针刺治疗后,出现不能控制的哭泣,哭完觉得非常轻松。往往病人需要数次的哭泣才能完全地舒解抑郁的肝气。

比如,一般女性患者经治疗后,常出现不明原因的烦躁、悲伤、委屈欲哭等情况,数日后自然消失,疾病亦随之显著缓解或痊愈。这是郁气郁滞患者经常出现的反应。包括子宫肌瘤、卵巢囊肿、乳腺增生等病人,都是由于肝气先郁,继则气滞痰凝所造成的。因此,扶助阳气后,肿块都会慢慢地缩小,症状也就减轻,或者治愈了。

笑:一般是心气不舒的病人。服中药后,病人的心气充足,膻中穴开放,有时会自发地哈哈大笑。

呼、喊:多是抑郁症病人,邪气排出时会自发地发出呼叫,或者大声喊叫,可能与丹田内气活动激烈,强烈地抒发郁气有关。

呻吟:大多发生于久病甚深,疲乏不堪的病人。服药后病人阳气开始祛邪,会自发地发出轻微的呻吟声和哈欠。呻吟是气归丹田的表现形式,系丹田元气亏损而自我调节所致。哈欠能帮助排除膈中病气。哈欠后,胸腔压、腹腔压得到调整,有开胸顺气之功。

歌唱:发生率极低。病人阳气充足的过程,也会伴随有昏睡,如入梦境。此时,偶有自发性歌唱发生。

11.言语:

发生率极低。病人先自发性转动舌头,相继出声。这是心气充足后,心开窍于舌,心主言语功能的自然体现。

排病反应经历时间因人而异。一般病在经络历时最短;病在六腑历时稍长,病在五脏历时最久。排病反应亦与病人体质相关,阳盛体质最易排毒,阳虚体质最难排邪。另外,中医处方的剂量亦会影响排邪的时间。一般来说,在病人不虚的情况下,若方子剂量大,则排邪快些。比如治疗感冒,若虚人外感,则当先扶正再祛邪,若病人平素不虚,则一两付药即可排除邪气。

邪气性质亦决定排邪方式

自然界存在着风寒暑湿热燥火等不同性质的邪气,因于不同的病患体质,其排出时的反应也不尽相同。

风邪:

单纯的风邪致病,多导致感冒、头痛、身痛、四肢痛等,其排邪包括打喷涕、发烧、出汗以及四肢周身部位的酸痛痒麻胀等方式排出。

但一般多是风邪夹着寒邪以及湿邪等一起侵犯人体,发生疾病。其排邪方式亦因所夹邪气性质的不同而有所不同。

寒邪:

脏腑寒邪较重的病人,如四肢痿痹不用等病,服药后可能会出现非常明显的浑身怕冷,觉得病似加重,且有冷气从身体里面向外透出的感觉。这是体内阳气渐充,祛除阴邪于外的表现。

常见妇女坐月子期间所患的风寒痹症,经治疗后,常常出现四肢末梢向外冒凉气的感觉。此时阳气得药助而盛,邪气欲退未退,暂时停在肺及肌肤、皮毛等部位。当加大扶阳药剂量,以完全把邪气驱除于体外。

湿邪:

湿邪多胶滞于全身的经络、上中下三焦,表现为肢体沉重,甚至于水肿、畏寒、痰多等。排出时,湿邪移至手足,手足除有上述的痛、酸、麻、胀、痒等感觉外,还可能起水泡、发湿疹、蜕皮等。

还有一种情况,病人忽然眼睑、面部、小腿和脚面局部浮肿,乃至全身浮肿,甚至会有排尿困难的情况,或者全身出粘汗。这是因为阳气盛了,湿邪从内排出于外,表现为太阳气化不利的情况。此时正是攻邪治病的大好时机,千万不可停药。

火邪:

患者常常出现不明原因的发热发烧现象,也可能会出现类似实火的反应,如忽然烦躁不安,或面部发红发热。这些都属于火毒所致的疾病,阳气得到补充,血脉末梢被疏通多以疮、痒、肿痛、发烧、尿赤、肛门灼热、腹泻等方式排出。这是服药的自然反应,不是补阳多了,相反是阳气还不足,当继续服药,这些反应一般两三天就会消失,这是机体免疫能力正在提高的表现。

有时火邪不是从外界来的,而是客于体内的寒气郁久而化成火热邪气了,其排出的反应也与上类似。

痰邪:

一般痰湿邪气所致的疾病,多以大量咳痰、无诱因的尿频、腹泻、大量排汗等方式排出。这是脾肾阳气得到补充,把冰伏的阴邪化开了,邪化为水自然排出体外,应继续服药到大便不黑不臭不泻为止。切不可服止泻药,以免留邪于内。

瘀邪:

因为瘀血内伏所致的疾病,在阳气得到补充的情况下多以皮下瘀斑、便血,咳血,月经等排出。

瘀滞于经络的血瘀证,病会会忽然腰部酸痛如折;或体表发麻,或胀、凉、热、酸、重、痒及虫爬、蚁走感,或出现患病部位不自主的跳动,抽搐。这是元气运行旺盛,在打通淤滞的经络时所出现的必然反应,这也是阳气祛邪透出机体肤肤时的反应,只需继续服药,等邪气彻底散出去了,这些情况就会消除。

燥邪:

燥邪为阳邪,其重者会影响心神,导致狂躁症,这类患者近于康复时则可能出现手指干裂。另外,象秋季的燥咳亦是燥邪所致,燥邪排出机会时往往会出现面红、舌红、小便黄、大便黑臭而稀等反应。

邪气的性质也会影响排病反应的持续时间。风性轻,易动,极易排出;湿性粘,排出较慢;寒散入肌肉,又较湿慢;痰性滞,需体内津液溶化,排出最慢。

希望服用中药的朋友多了解这些反应,还要提出一个重要的问题,服药期间一定要保持好的心态。不要出现一点问题,就停药,担心,去用西医治疗,这不但影响了疗效,更重要的是伤害了身体。出现问题,不明白可以随时咨询医生,必要时可以用中药适当对症处理一下。不要随意侮辱谩骂乃至威胁医生。医者父母心。一切因果都需要自负的。


尊古法煎服中药的应用

煎服法是决定处方中药临床疗效的关键因素之一,历代医家对此颇为重视。清代徐灵胎《医学源流论》中曰:“煎药之法,最宜深讲,药之效不效,全在乎此。夫烹饪禽鱼羊豕,失其调度,尚能损人,况药专以之治病,而可不讲乎?”现在大部分人熬中药,多煎煮两次,并将两次药汁混合分服。而古人则根据病情决定煎煮、服药方法,灵活多变,丰富多彩。

笔者临证遵循吴鞠通“治外感如将,治内伤如相”及岳美中“治急性病要有胆有识,治慢性病要有方有守”的原则,在外感病、急性病中,不采用现代复煎法,只用一次煎法,药力集中,以求速效,以防传变,在慢性病、虚弱性疾病中,或药材相对贵重之方,不妨采用复煎法。诚如明代陈嘉谟《本草蒙筌·总论·五用》认为:“凡诸补汤,渣滓两剂并合,加原水数复煎,待熟饮之,亦敌一剂新药。其发表攻里二者,惟煎头药取效,不必煎渣也,从缓从急之不同故耳。”


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例言》曰:“古人用药,多是煎一大剂,分三次服下,病愈不必尽剂,不遇者必一日服尽。此法今人不讲久矣。余治伤寒、瘟疫与一切急证,必用此法。盖治此等证,势如救火,以水泼之,火势稍减。若不连番泼之,则火势复炽,而前功尽弃。若治他证,不必日服药三次,亦必朝夕各服药一次(煎渣再服可权作一次),使昼夜相继,见效自速也。”


急性病、大病采取一次性煎服法


古人煎药注重汤剂的第一次煎液,几乎没有第二煎的方法,尤其是治疗外感病或急症,当取最佳药液并尽快给药,以争取早治疗、快治疗。尤其是运用经方,可按照《伤寒杂病论》的原剂量、原方法,只煎一次,不用第二煎,根据病情,分次服用。


为了减少患者浪费药材的顾虑,笔者一般开三剂药,每剂药头煎取液,药渣存留,分别服一次,三剂药渣合在一起同煎取液服一次。根据病情4~8小时给药一次。虽亦复煎,但三剂药共服四次,首煎、次煎分别服用,异于寻常的每剂复煎,首煎、次煎混合服用,三剂药服用六次。此乃汲取《温病条辨》相关方药的煎服方法,可取得迅速而显著的临床效果。


急性病、大病不采用复煎的原因如下:


复煎恐药过病所


外感病邪在上在表、肺、卫,用药不任猛烈,除选药轻清宣散、用量宜小外,煎煮宜轻宜短,勿须久泡,武火急煎,则气味俱薄,所谓“轻可去实”。吴鞠通提出“治上焦如羽,非轻不举”,叶天士主张“以上焦为邪之出路,故用轻。”


辛凉平剂银翘散方后注云:“肺药取轻清,过煮则味厚入中焦矣……盖肺位最高,药过重则过病所,少用又有病重药轻之患,故从普济消毒饮时时轻扬法。”


桑杏汤方:“水二杯,煮取一杯,顿服之。重者再作服。”注云:“轻药不得重用,重用必过病所。再一次煮成三杯,其二三次之气味必变,药之气味俱轻故也。”


王士雄《温热经纬·卷四·薛生白湿热病篇》十七条按:“此方药止二味,分不及钱,不但治上焦宜小剂,而轻药竟可以愈重病,所谓轻可去实也。合后条观之,盖气贵流通,而邪气挠之,则周行窒滞,失其清虚灵动之机,凡觉实矣。惟剂以轻清,则正气宣布,邪气潜消,而窒滞者自通。设投重药,不但已过病所,病不能去,而无病之地反先遭其克伐。章氏谓轻剂为吴人质薄而设,殆未明治病之理也。”


复煎影响疗效


方剂再煎会稀释药物的有效浓度,改变组方的药物配伍比例,降低临床疗效。


以小青龙汤的主药麻黄为例,麻黄的主要起效成分是生物碱类成分麻黄碱、伪麻黄碱。一般来说麻黄的最佳煎煮时间为30分钟左右,超过30分钟,随时间延长,煎出率降低。


其他含有挥发油不宜久煎的药物有:薄荷、荆芥、香薷、生姜、紫苏、羌活等。其有效成分是在第一次煎煮时已全部释出,待第二煎或者第三煎,除了让患者喝的中药浓度下降,别无他用。


而且,将第二、三次煎的药液混合的方法会彻底改变原方的药物比例和君臣佐使。仍以小青龙汤为例,第一次煎煮后,麻黄、桂枝的大部分成分已经全部析出,如果连煮三次,然后把汤液混合在一起,此时麻黄、桂枝的有效成分会大大降低,也不是原方的用药比例了。


复煎影响经方的剂量准确


经方不传之秘在于剂量。据李宇航《〈伤寒论〉方药剂量与配伍比例研究》中“仲景方用药剂量古今折算标准研究”结果,并由中华中医药学会仲景学说分会推荐标准:汉代1两=15克,1斤=240克,1升=200毫升。据此计算,经方的剂量并不等同于大剂量,因为经方的煎服法与现在不同。如桂枝汤原方:“桂枝3两,芍药3两,生姜3两,炙甘草2两,大枣12枚”。按照1两等于15克折算为现代剂量,则处方为:“桂枝45克,白芍45克,生姜45克,炙甘草30克,大枣12个”。再按照原方的煎服方法“以水7升,微火煮取3升”,分3次服用,改成每日3剂,则剂量为“桂枝15克,白芍15克,生姜15克,炙甘草10克,大枣4个”。如此则每服药的剂量就变小了,但一天服用就不是1剂了。


经方药精味少,单味药剂量看起来似乎大,但总量并不大。而现在的临床医师欲增加疗效,习惯开大方,选择药性相近的药物堆砌,或辨证不明,补泻温清杂投,单味药剂量似乎轻灵,但全方加起来的总剂量,已经是“虎狼之剂”了。


据统计,一般中医的临床大夫处方在11~20味之间,但处方二三十味药,甚至四五十味药的在临床上也屡见不鲜,更有骇人听闻的处方中有近百种中药。开大方似乎已经成为中医界的“常”,处方药味少的反而成了异类。而患者也习惯了“开大方”,一见处方中只有寥寥几味药,反而会质疑医师的水平。


现在流行大处方的原因,一是临证游移,审症未确,胸无定见,多开药味,漫天撒网,冀获一效,实以人试药,以药试病,殊不可取。正如唐代许胤宗说:“今人不能别脉,莫识病原,以情臆度,多安药味,譬之于猎,多发人马,空地遮围,或冀一人偶然逢也,如此疗疾,不亦疏乎?”朱丹溪讥为“广络原野,冀获一兔”。《清史稿》叶香岩传也云:“近之医者,茫无定识,假兼备以幸中,借和平以藏拙。朝用一方,晚易一剂,讵有当哉!”黄宗羲在《张景岳传》中说:“慨世之医者,茫无定见,勉为杂应之术,假兼备以幸中,借和平以藏拙。虚而补之,又恐补之为害,复制之以消;实而消之,又恐消之为害,复制之以补。若此者,以药尚未遑,又安望其及于病耶?及其不愈,亦不知其补之为害,消之为害耶?”二是利益所驱使,多开药,从处方中获得更多利益。


慢性病、脾胃病采取二三次煎煮法或煮散法


二三次煎煮法


中药煎煮时,第一煎以沸腾开始计算需要20~30分钟,第二煎30~40分钟,第三煎则时间更长,以便将所有成分提取出来。


明代陈嘉谟《本草蒙筌·总论·五用》曰:“汤,煎成清液也。补须要熟,利不嫌生。并生较定水数,煎蚀多寡之不同耳。”《本草蒙筌·总论·修合条例》曰:“凡煮汤,欲微火令小沸。其水数,依方多少。大略二十两药,用水一斗,煮取四升,以此为准。然利汤欲生,少水而多取汁;补汤欲熟,多水而少取汁。”


姜静娴在《临床用方十讲》中说,北京市中医院以浸膏重量法,研究药房制剂室1~2煎后所得残渣,继续以常法煎剂,计算丢失率,在22个处方中,一般在35%以上,有的高达60.32%~67.47%。为此建议服第三煎,如此则损失可由35%降低到15%。


煮散法


煮散法,粗末者,煎熟去渣服用,或开水浸泡服用;细末者,煎熟和渣服用,或开水直接调服。明代陈嘉谟《本草蒙筌·总论·五用》曰:“散,研成细末也。宜旋制合,不堪久留,恐走泄气味,服之无效尓。去急病用之,不循经络,只去胃中及脏腑之疾,故曰:'汤者,荡也’。气味厚者,白汤调服。气味薄者,煎熟和滓服。”


有报道称进行过比较试验,对6个常用方剂煮散,测定其主要成分煎出量,结果表明1/3~1/2量的粗末同全量饮片的煎出物相当,还发现有的甚至较普通煎剂显著提高。其中泻心汤的总蒽醌提高1.47倍,四逆汤总生物碱则提高1.27倍。“煮散”在临床应用方面也屡见报道,有人用银翘散粗末煎服治疗感冒1150例,用量虽不到饮片1/4,但却取得服1剂普遍热度降低,平均2~7天痊愈的卓效。另有治疗胃病、痢疾和肺炎等病,用1/3饮片煮散疗效与全量相似。足见此法既提高疗效、节省药材,又煎煮方便。蒲辅周先生曾竭力提倡“煮散”,并誉之为“轻舟速行”,认为其对慢性病,久久用之,稳中见效,且甚巩固,即使某些危重疑难证,顿收捷效的亦不乏其例。可见此剂型值得推广。


衰弱性、虚劳性疾病采取去头煎取二三煎煮法


这种方法,只针对身体特别衰弱的慢性虚损性疾病。虽然不必拘泥其法,但总以味少量轻、时时顾护脾胃为要。对此,前人多有告诫。


清代徐灵胎《慎疾刍言》指出:“要知药气入胃,不过借此调和气血,非药入口即变为气血,所以不在多也。又有病人粒米不进,反用腻膈、酸苦、腥臭之药,大碗浓煎灌之,即使中病,尚难运化,况与病相反之药,填塞胃中,即不药死亦必灌死,小儿尤甚。”


清代王堉《醉花窗医案》亦认为:“胃者生死之关也,不明乎此,而能达精妙者,未有也……药之为物,非五谷平和之气,利此则害彼,医士用之不当,必有诛伐无过之虑。久之,胸中混淆,病者非病病,乃药病也”清·李冠仙《知医必辨》则说:“善调理者,不过用药得宜,能助人生生之气。若以草根树皮竟作血气用,极力填补,如花木之浇肥太过,反遏其生机矣。”


当代著名医家蒲辅周擅用小量、轻剂愈病,认为:“用药剂量不宜大,我年轻时读《临证指南》,看到他用药甚轻,多年后才理解,人病了,胃气本来就差,药多了加重其负担,反而影响吸收,这是很有道理的。”蒲辅周用药惯多轻灵,对脾胃虚弱之病,尤善轻剂,宁可再剂,不可重剂。认为重则欲速则不达,反致脾胃更差,虚弱更甚。尝云:“东垣创补中益气汤,黄芪一味,劳役热甚者方用一钱,余药皆为分数,即因中虚不任重剂之故,医者不可不察。”


汤剂的煎煮是一个看似简单却又十分复杂的问题,由于药物及病情的差异,所采取的煎煮方法也不尽相同。煎煮方法是否得宜,对中药汤剂疗效有很大的影响,历代医药学家对此颇为重视。对中药汤剂的制备应从多方面进行更深入的研究,在古为今用、增强疗效的前提下,加快实现古代传统煎药方法与现代中药制剂的完美结合。清代名医徐大椿指出,为了保证疗效,“须将古人所定煎法,细细推究,而各当其宜,则取效尤捷。”确为至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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