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碗烫饭

那一年我还是个大小伙子，过年的时节，每天睡到自然醒，一日三餐也没个定时，母亲照例是免不了的唠叨，但是也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掀被子扇屁股。只不过过了饭点想吃啥就得自己弄了，好在这事儿我倒是挺喜欢。那天我倒是起的不算晚，不过吃早餐的时候也就是我一个人了，我煮的是我最喜欢吃的烫饭。洗几朵鲜嫩的小白菜，再洗上几片平菇把它撕成条儿，再捡两个肉丸子切成厚片。然后取两个鸡蛋打散了，锅里坐一点油，烧得滚烫冒烟，把鸡蛋液倒进去呲啦一声，然后晃动的铁锅让蛋液不断的扩散，成为一个冒泡的大鸡蛋饼，我们家把这个叫泡蛋，再趁着滚烫的锅里冒着热气，把一大碗水倒进去，又是呲啦一声，不一会儿泡蛋就会浮起来。把平菇、小白菜和肉丸子扔进去煮一会儿，再把头天的米饭盛一碗倒进去一起慢慢煮，我一般都会多加一点水儿，这样头天因为失水的饭米粒儿就会吸收更多的汤汁儿变得柔软。这也是煮烫饭为什么一定要用剩饭的原因，新鲜饭因为饱含水汽已经不能再吸收汤汁儿了，所以汤汁儿的味道就进不去。煮的差不多了就可以调味儿了，加一点花花盐，再加一点胡椒粉，最重要的是加一小勺猪油，最后再咕嘟个两分钟就可以添起来了！记得当时我用的是父母从六七十年代一直留着的搪瓷大碗，就着家里的卤菜和腊鱼腊肉还有老妈腌的腐乳，我吃的那叫一个香，我记得我足足吃了两大碗，后来好像一天都没吃饭。我煮烫饭不喜欢用头天的剩菜啥的，我喜欢用新鲜菜煮，这样煮好的烫饭以雪白的米饭做底子，点缀着小白菜湛青的绿色和煎鸡蛋澄澄的金黄色，间或还有肉丸的褐红色。清新的菜香里混合着一点点猪油的肉香，那滋味儿简直了。清淡的烫饭再搭配咸度很高的卤菜、腊鱼腊肉，这种搭配真的可以让人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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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烫饭这个食物我想我们这一代人很多小时候都吃过，过去吃的比较粗糙简单，头天的剩菜剩汤加剩饭，一股脑儿混在一起煮，也无需调味，因为剩菜剩汤里都有了，煮好直接就可以吃了，既简单方便又消灭了不舍得扔的剩菜剩饭。虽然到如今看来也许不太健康，但是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浪费还真的是一件极为可耻的事儿。其实那个时候烫饭里也能够诞生出一些精品，比如说头天家里煨了汤比如什么海带排骨汤啊、排骨藕汤啊啥的，用那个汤煮的汤饭特别好吃，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好吃吧，毕竟因为那个时代荤腥太难得了，所以才叫人到如今都念念不忘。现在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不过那些深刻烙印在记忆里的回味仍然是挥之不去的，在武汉这座城市里，很多经营本帮菜的餐馆的主食选项里都会有一个藕汤烫饭，大抵也不过是为了追寻当年的味道吧。更有甚者，现在还专门有做烫饭的小店儿，我记得有一个叫做“老妈烫饭”，里面就是各种煨好的汤炖煮的烫饭，好像吃的人很多，而且很多都是年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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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总是笑我这么喜欢吃烫饭，我也不知道为啥，就是对这个食物情有独钟。其实说实话，小时候那些苦日子我倒是并没有觉得怎么苦，虽然物资贫乏，但是那个时候偶尔能够有一顿好吃的所带来的巨大的喜悦现在却也很难体会得到了。这个时代物质的供给已经非常充裕了甚至都有些过剩了，伴随而来的是我们的欲望越来越难以满足了，现在那些所谓的山珍海味其实只要不是极品基本上也都能够享用到，可是大家觉得还是没什么好吃的，路旁的餐馆酒店越来越多，可是大家还是觉得也就那样。而我们小时候，吃上一顿肉那可是得高兴好一阵子，那种满足感现在想想都会从心底里往外溢出喜悦。也许，当我为自己煮上一碗清淡的烫饭，我就能召唤出我内心里那份满足的喜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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