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逝的岁月若小说(148)

我爹对两位医生说,这孩儿几天前在家里玩泥巴,手抓脚踩的,脚面上就沾满了泥浆,泥浆由湿变干,结得铁壳子一样,把他的脚面给锢缠了,时间一长,生了整脚面的盐疙瘩,让他奇痒难受,大人们忙着活儿也没人管教他,他小孩子家不知厉害,就挠了挠,把脚面的泡泡全抓烂了,睡了一夜醒来,却走不成路了,经家中大人们一看,是毒性把左大腿弯里的络连疙瘩炘灼发了…他大母也好意救他,就在烧手热的疙瘩上糊了一层面糊,腿弯儿不发烧了,却烩成了疮,可能那土方法儿不够科学吧!请大夫给俺孩儿好好看看!

张大夫一边听我爹讲述一边点头。听了我爹讲完后,张大夫就说,那让我看看小孩儿患处!

我爹就替我褪下了粗布裤子。

张大夫伸指尖在我左大腿根儿部轻轻点点捺捺,我也折上身勾头看着,我的那块皮肤软软地刷白而松弛,几乎没了一点弹性与一丝血色,就跟死了几天的淡水草鱼类的肚皮没什么两样儿。

张大夫诊视后说,患部烩是烩透了,表皮里已化了脓,是疮己无疑,肯定也正发痒。张大夫说到这儿,和蔼地望着我,似看我的反应。我忙点点头,低声说里面是有点痒,跟有蚂蚁爬一样!

张大夫也点点头,他下巴上的白长胡须也跟着一摇一晃。张大夫又说,土法儿背法儿可救急,但不是最好的医治方法,弄不好会向反面发展,也会出大事的。这就是土法害中医的弊端所在,导致有些人把中医骂得一无是处狗屁不如,连思想进步的鲁迅先生还痛骂中医是骗子,甚他自已正学医哩也放弃了就是因为乡野郎中给他爹的药中加了几根蛐蛐胡子和七八滴晨露作引子且把他老父亲治亡的缘故,使中医更成了过街鼠不受人待见,从而中医每况日下,日渐式微了…后人末学谁也无能为力力挽狂澜拯救其万一…今小孩儿的病到了这一步,当然咱不能胡埋怨。咱得全采用西方成熟的救治医术来施救!若当初发炎时赶紧来打一针消炎褪烧针,估计没后来的罪受了。当然他大母的好意帮忙也并没怀啥恶意,也只是为尽快让小孩好过来的,没想到却有这意想不到的结果…淋巴发炎后己感染成了疮,疮又烩成一包脓血,也正好熟透了…肯定是要挨一刀了!这是眼前救治的最好办法。

我暗暗佩服张大夫的博学与健谈,他旁征博引,深入浅出,最终又收笔到我的病情上来了,让我惊奇又羡慕。

而我爹听了张大夫的一大堆宏论却慌坏了,只见他急问,张大夫,这溃疮很严重么?

张大夫捋了捋白胡须而慎重地说,只有划开口子以后才能下结论是轻是重,现在下结论还太早哩。

我爹说没别的办法了么?

张大夫郑重地摇了摇头,以作回答。

我爹赶忙冲到我床前,俯身对我说,孩呀?大夫要给妳动手术,妳别害怕别嫌疼啊!

动吧!不就是挨一刀么?医生干什么都是为我好,是为我排忧解难扫除病魔早日恢复康健的…我一点儿没怕的!爹你也别过分担心了,俺妈说了,小小不然的小毛病,离命还十万八千里远着呢!

我爹哪儿也想不到我会为动手术的事儿答应得那么順当,不但顺当还要反过来开导他,我爹听了一脸的惊讶,顿时竟有点激动了!不好意思两手互搓着,兴奋地点点头自动地站到了一边儿去了。我爹他哪里知道我的底气与依据在哪儿呀?我病情缠在身,我不想再拉捞家人,想快刀斩乱麻一刀制敌一了百了,早晚都少不了一痛,长痛不如短痛,不就一闭眼的工夫早剃头早凉快…我在课外书上看过关圣帝君关公中箭伤刮骨疗毒还下棋如故的豪杰故事;我看过刘伯承将军长征途中在无麻药的艰难困苦的条件下为治眼疾挖珠剜肉却只字不嚎叫一声的英雄事迹。我不是英雄,但我羡慕英雄,在现实生活中,更应模仿英雄,以我现在的实际行动应向英雄们好好学习!

我基于这诺多因素的激励,我心底所以就根本不产生一丝一毫的恐惧。

离我病床稍远的吴医生随即端来了一个长方形的白色的搪瓷托盘,盘子里放着一瓶紫药水,一小卷白纱布,一卷医用胶布,一把明晃晃闪着寒星的小尖刀…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我就看不真切了。

          (待续)

19年1月26日上午于苏州玉出昆冈清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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