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桃梦到自己走在一片冻土荒原上,沿途地势坎坷几乎没有道路可言。她只是一个人孤单的走着,走着。周围的景色越发单调,起伏不平的荒野上已经看不到什么植被,只有一成不变,不知道累积了多少年的板状雪块无边无际的蔓延开。远方可以看到隐隐约约的山体和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树林的模糊影子,除此之外的视线尽头就是无垠的冰冷和白色。枯燥,单调,孤独,冷。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她的身后,人影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是机械的跟着走。人影的步伐和姜小桃一致,也是单调的迈腿甩臂,就像是姜小桃脚下的延伸,只不过站了起来。姜小桃心里知道身后出现了人影,但是她没有在意,她只是继续向前走,不停的走,走在这没有尽头的银白大地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影子开始发生变化,它的身体扭曲,步伐开始混乱。它在尝试脱离姜小桃的节奏,它开始学着伸出手掌,转动同样模糊的手指。姜小桃知道人影在动,但是她依旧没有去管,她只是目视着前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影子像活了一样,它开始已经完全脱离姜小桃的步伐节奏,它动作灵活的一会走在女孩的左边,一会跳在她的右边。但是它从来没有超过姜小桃,它,依旧是一个人影。
影子尝试了所有的姿势,它开始厌倦。它紧紧跟着姜小桃,同时扭动着不可名状的身体,黑色的波纹和细微的烟从它的身体里荡漾出来。突然,另一个人影出现了!新的人影个子矮小,它刚刚出现,还没有意识,只会机械的跟随。姜小桃好奇身后又一次出现的人影,但她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她必须往前走。新的人影也快速活跃起来,它牵起第一个人影的手,两个人结伴跟在姜小桃身后。很快,新的人影也开始厌倦。它也扭动,挣扎,直到又一个人影出现,然后又一个,然后又一个。
最后,整整八个人影出现在姜小桃的身后,他们不再孤单,他们开始互相触碰,玩耍。但是没有一个人影可以越过姜小桃,女孩永远走在第一个。她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一直走下去,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这样走,她要去一个地方,一个必须去的地方。
在视线几乎不可及的远方,地平线上出现了高大建筑物的模糊映像。那是一座样式古怪,说不清什么风格的黑色石堡,它有着厚重的环形外墙以及高高的三座塔尖。在塔尖环绕下,还有与整体风格不搭配的碗状顶棚。城堡周围是皑皑的白雪,但这座黑色的巨大建筑物却仿佛与周围隔绝一般丝毫没有沾染上白色。这让城堡显得突兀古怪,让人非常不舒服,它厚重的外墙和怪异的顶棚就如同监狱一样,好似束缚着一个未知的怪物,像一座与世隔绝的阴森牢笼。而更像怪物的是石堡本身,它冷酷的在这片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巍然耸立。
姜小桃和身后的人影们慢慢走近了,越靠近这座城堡,她身后的影子们就越发的欢快和活跃,似乎那里也是它们想去的地方。走进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半圆形拱门出现在城堡的前方,姜小桃走到拱门的跟前,第一次停下脚步。她回过头,看着身后的人影们。人影们手拉着手,长长的拉成一排,它们高矮不一,像是在幼儿园里做游戏等待老师召唤的小朋友一样,也安静的凝视着她。最终,姜小桃转过身,迈步走进拱门。人影们也手拉着手,一个接一个的走了进来。
巨大的石拱门似乎拥有奇妙的力量,每一个人影走进来,在看不见,摸不着的门的切面上穿过时,生机和色彩被赐予了。人影们不再是人影,他们凭空长出了筋骨,肌肉,皮肤。最后穿上了衣服。他们穿着不同的衣服,年龄也不一样,性别也不一样。他们像是被城堡赐予了生命一样,开始从影子转换成一个人。当所有的人影都走进来,八个人出现了,他们依旧拉着手排着队,跟在姜小桃的身后,走进黑色的石堡。
姜小桃醒了,她急促的呼吸着,奇怪的梦给她非常不好的感觉。像是一些被自己遗忘了很久的记忆被挖掘了出来,而那是一些自己并不希望想起的回忆。她晃了晃头,缓缓睁开眼。
明亮的无影灯依旧在头顶,浓郁的血腥味冲进鼻孔。自己,竟然仍躺在手术台上!!
一阵轻快地口哨声,在身体旁边传出,一个人在手术台旁吹着奇怪的歌。姜小桃艰难的转过头,是庸医!!
要死了吗?要死了吗?要死了吗?!!
姜小桃已经喊不出声,她没有感觉疼,但巨大的恐惧如从天而降的雷鸣闪电,击的她浑身剧烈的颤抖。一阵恶心的出现,她抽搐着,不少污秽之物从她的喉咙里猛地喷出来,弄得脸上和头发旁边到处都是。庸医身穿染血的白大褂,吹着口哨,正在一个工作台旁,背对着姜小桃摆弄着什么。听见呕吐声,庸医停止吹口哨,呆立了半晌,然后突然猛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无助的女孩。
“桀桀桀,你醒了?醒的正是时候,我们马上就要开始,你准备好了?”
“你放了我吧,我没病,我是为了躲亲戚抢遗产,才骗医生我有精神病的。前几天,我还在孤儿院上课,不信,你可以去查。”姜小桃边流泪,变虚弱的说道。
“别怕别怕别怕,小姑娘,手术很快就会结束,很快你就会痊愈。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庸医突然着急了,他一脸焦急地走到近前俯下身,在女孩耳边解释着。
“我相信你,你是好人,你想治好我,我很感谢。但是我并没有病,你能理解吗?”姜小桃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
“精神病人都说自己没病,我就知道!你还是不相信我,我真的可以治病,我已经进行一半了,不信我证明给你看!”庸医突然发狂了,他大声的怒吼着跑了出去。没过一会,一面巨大的穿衣镜被他推了进来,他把穿衣镜推到床边,得意的展示着。姜小桃艰难的偏过头,看向穿衣镜。
我的上帝!!自己的肚子,竟然被划开了!!
透过试衣镜,姜小桃无比绝望的发现,一道巨大的刀口从自己的胸口下方直接划到小腹!开膛破肚!肚子从横膈膜一直到骨盆,在正中竖着开了一道大口子,像是拉开拉锁的大衣,裂开一个血肉模糊的嘴巴。肚子被切开的皮肉筋膜被翻开两边,用工具固定着,似一本透着邪恶的血腥人肉图书,敞露着腹腔内蠕动着的血红色器官。胃,肝脏,脾脏,还有因为失去腹腔皮肤包裹,正向一旁缓缓下坠的肠。就连女孩刚开始发育的子宫和膀胱也清晰可见!
“我....我....”姜小桃已经失去语言的能力,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破釜沉舟自救计划的结尾,竟然是这么凄惨血腥的死亡。早知道,就不来这里了!恍惚中,女孩这样想着,她怀念孤儿院的小伙伴们;怀念后院的秋千和滑梯;怀念是食堂难吃的饭菜,还有陈院长严厉的教导和关怀的鼓励。
意识,再一次失去色彩。姜小桃感觉坠入深海,一路下沉,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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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滴滴滴....
第五精神病康复中心,第四栋,五层,第三间房。一处重症监护室内,警报声发出刺耳的尖叫。被无数电线连着的生命体征仪上的数值一路飘红,它所监控的病人,已然到了垂危的关键时刻!看管ICU的几名护士急忙赶过去,检查一下病人,然后果断的按下急救的警示按钮。一分钟之内,数个医生和护士用最快的速度冲进ICU。进行紧急的处理后,他们将病人挪上带滚轮的医用病床,有人拿输液袋,有人推,有人在前面开路,口中呐喊着,身体用力着,一群人拼命地推着床上的病人冲进抢救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抢救室的灯始终红着,牵动着无数人的心。ICU的值班医生仅剩两个,护士仅余4个,他们在忙碌的工作之余也一脸紧张的等待着消息。
ICU,重症监护室,高科技下的绝望深渊。
这里是无论医生,还是病人都必须要经历的折磨。隔离,威胁,偶尔给些奖励或者放纵,施加痛苦,无解释或者歪曲事实,不停地以人工照明剥夺睡眠。许多病人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那些活着出去的人不少也很难康复。很多病人会在死亡线上挣扎数日甚至数星期,出现幻觉和臆想。那怕被救过来,大多在重症监护室待过时间稍长的病人都会出现体重过轻的隐患,出院后他们肌肉萎缩,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身体虚弱,关节僵硬。ICU的医务人员一天24小时,一周七天工作不休。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里就是一间酷刑室!但这里价格昂贵设备先进,因为,这是人类与死神战斗的最前线。
就在这样一个地方,一位病人已经在这里呆了半年之久。而在此之前,她已经在这间医院生活了数年。她就是姜小桃。
第五精神病院的张副院长是一个大腹偏偏的老头,听到消息后,他不顾手头的工作,犹如受了惊的兔子般火速窜到ICU询问情况。
“怎么样?怎么又进抢救室了?这个月第几次了?”张副院长用袖子擦着脸上滚滚而下的汗珠,一脸焦急的问。
“第三次了,跟之前一样,没有征兆,突然性的全身器官衰竭,太吓人了。这次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ICU的驻班大夫回答道。
“不行,必须请王院长过来一趟,我这就打电话。”张副院长一溜烟的又跑远了。
全国著名精神病专家,现就职于省级精神病医院的王院长接到电话,从床上爬起来,连夜开车来到第五精神病康复中心。等他折腾过来,已经是凌晨四点,但所有人都神色紧张,在一间临时会议室进行会诊。张副院长正拿着厚厚的资料,介绍着情况:
姜小桃,16岁,分裂性人格障碍,解离性身份疾患(也就是多重人格),幻想症,抑郁症。是一位大熊猫般稀有的精神病患者。年幼时跟随父母乘车发生车祸,父母当场死亡,而她脑部受到重创,恢复后精神出现重大问题。后因病况奇特具有研究价值,被第五精神病医院接收,经过数年的治疗,姜小桃病情进展微乎其微,并有不断恶化的趋势。大脑损伤引发的器质性精神问题,无法用单纯的心理手法进行治疗。目前以服用药物为主,心理治疗为辅,并给与少量电击,效果都不明显。目前已知的人格有十个:
1 主人格姜小桃:12岁,女,父母双亡,幻想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父母遗留巨额遗产,并有很多亲戚试图抢夺。(无威胁)
2 陈医生:28岁,男,心理医生身份 出现次数不多,应该是经历长时间治疗后衍生出的自保性人格。(无威胁)
3 王海:13岁,男孩,自称天佛转世,应是常年在精神病院居住,期待玩伴幻想出的人格。
4 张雨欣:20岁左右,女,疑似有情感问题,与姜小桃切换频繁,未与其他人格发成交集。自毁倾向严重,需重点观察。(自杀倾向)
5 庸医:30岁左右,男,凶残人格,虐待狂,以虐待其他人格为乐。拥有强行控制身体的能力。(极度危险)
6 蚂蚁:年龄未知,男,边缘人格,认为自己是一直蚁群中的工蚁,一直在寻找丢失的蚁后。(危险性未知)
7 陈院长:年龄未知,男,多次出现,幻想中的孤儿院的院长,以保护其他年幼人格为己任,是医生的死敌。(危险性低)
8 老头:年龄未知,男,边缘人格,教师身份,疑似和陈院长人格偶尔重叠。(危险性未知)
9 梁护士:年龄未知,女,护士的集合人格,性格温柔,身材性感。应是姜小桃对成长的渴望衍生出的人格,凡有护士出现的幻想情境中,都应该是此人格在扮演。(无威胁)
10 午夜介绍人:年龄未知,性别未知,神秘人格,身份不确定。出现次数极少,仅与姜小桃人格有过极短暂切换。属性不详。(威胁性未知)
“很麻烦啊,这样的病人想痊愈几乎是不可能的。”王院长盯着手头的资料,眉头紧皱,小声说道。
“是的,所以我们开始的时候作为一个特殊案例,只进行保守治疗并保持高度关注。但近半年发生了一件事,让事情发生了变化。”张副院长认真的说道。
“什么事?”
“一个特殊的人格出现了,这个人格出现的次数极少,如果不是我们在姜小桃的病房安装摄像头24小时监控,也发现不了。这个人格被称作某人,似乎是以帮助主人格摆脱困境而出现的人格。最开始我们也没在意,毕竟作为一个拥有7,8个分裂人格的病人,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但后来情况就不对了,这个神秘人格出现后,姜小桃开始出现人格吞噬现象!”
“人格吞噬?这很罕见啊,留档了吗?”
“留了,情况发生在半年之前,病情虽没有进展,但情况一直稳定的姜小桃突然出现全身性器官衰竭。而她似乎开始沉浸在噩梦和幻想中再也无法自拔,在幻想中的人格切换异常频繁,我们通过拍摄的录像资料,分析出,她可能在进行人格吞噬。”
“恩,这样的情况非常少见,人格吞噬最终出现良性和恶性的结果都有可能,最完美的结果是主人格吞噬掉所有次人格,从而逐步恢复获得痊愈。最坏的结果是人格争斗过于激烈,引发身体机能的严重失衡从而丧命。或者一部分人格被吞噬,而残余少量人格继续形成新的共生平衡。总之,在这件事上,我们能做的不多,需要做的是,保护住她的生命安全,为她大脑内的斗争提供一个相对良好的外在环境,然后静静等待结果。”王院长冷静的分析着。
“也只能如此了,是否需要用一些药物加速人格吞噬的进程。”张副院长小心的询问着。
“最好不要,这时候药物的干预有可能产生未知后果,这时候还是以观察为主吧,所有的影像资料存档,事情有结果后,我会带几个博士生过来进行一个科研项目。”
“一定,请王院长放心!”张副院长喜形于色,拍着胸脯保证着。
“那好,我在这在观察几天,很久没来这里了,你们这环境还是这么好。”
“王院长,酒席已经安排,晚上我们好好喝一杯。”
“您客气了,哈哈哈”
“请,请!”
... ... ... ... .............
姜小桃在黑色的石头城堡中住下了,她带进来的人影们都变化成了人的样子,一个个形态性格各异的跟她一起生活在这里,一切相安无事。虽然有时会有争吵,但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要强。姜小桃不愿意干涉人影们的生活,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爬到城堡的最高处,站在窗前,凝望着一望无垠的白色大地。
她在期待着,她在等待着。她在等有人来接她走,或者有人来跟她一起生活。是真的人,而不是影子。
她等的人,是自己的父母。他们不见了,再也找不到了。不知道是他们丢了,还是自己丢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的流逝,城堡的生活慢慢进入正轨,一切变得协调,影子们的争吵也少了。而突然有一天,千篇一律的世界,发生了从未发生的变化。
天,阴了!一片海洋携着巨浪而来!
漆黑的夜晚在这片世界中骤然降临,大海的汹涌浪涛疯狂的撞击着城堡,似乎下一刻就要将整个世界掀翻似得。城堡上方的风旗已经吹的极歪,就连三处高塔都开始嘎吱作响,似乎马上就要拦腰折断开来。
姜小桃站在城堡的最高处,惊讶的凝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而她身后,是所有的影子,也在关注着,疑惑着。
“轰!!”一道闪电横空滑过,姜小桃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闪电,它像这暴雨中的神明一样发出怒吼。
轰轰轰,雷声不停歇的炸响。最后一道异常粗大的电光直劈在城堡正上方,然后,风吹云散,雨过天未晴,只是恢复到之前的模样。
而城堡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姜小桃和所有的人影面前,他身形模糊涌动,伴随着电光。
“我,为完成请求而来,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游戏的筹码,是你们的灵魂。”身影的声音似雷鸣,回荡在黑石城堡中。
“应谁的请求?”姜小桃站立在身影之前,张口问道。
“是你的父母,他们请求我来帮你,让我们开始吧!”说完,身影化作一道闪电,瞬间融进姜小桃的身体之中。
一切,开始了。
“这儿,是你的肝,桀桀桀桀,小姑娘,别急,很快你就治好了。”庸医面露疯狂,他满手鲜血,正在被捆在手术台上的姜小桃肚子里翻弄着。
“哈哈,看我找到了什么?这是你的膀胱!它怎么瘪瘪的,一点也不好看,让我来把它充满。”庸医回过身,从旁边拿过一个巨大的注射器和软管。他把软管前段从女孩的尿道口插入,直入膀胱,然后用注射器向膀胱内灌注莫名的液体。仅一会功夫,姜小桃的膀胱就已经胀满鼓圆,像一个红色的小气球,凸显在已经被折腾的乱七八糟的内脏之中。
“哦哦,这些肠子真是烦人,我帮你把它们都掏出去,哈哈哈,这样就对了,这样你就轻松多了吧。”
在庸医诡异而又疯狂的喃喃自语中,姜小桃又一次清醒过来。这一次她没有挣扎和求饶,只是勉强抬起头,看着庸医在自己身体上胡乱掏挖着。她想起了一些事,自己的父母,原来早就死掉了啊!泪水划过眼角,姜小桃的头重重的摔回手术台。
“对的!就这样!对对对!别挣扎,放弃吧,让我治好你,小姑娘,让我治好你啊!”庸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的手开始疯狂地在姜小桃小腹的巨大创口中撕扯,被扯断的内脏和鲜血飞溅的到处都是。
突然,手术室的门被猛地撞开,几个人影闪过,姜小桃耳边传来厮打的声音。
“你们滚开!我才是医生,谁允许你们进来的!滚开滚开!啊啊!”庸医撕心裂肺的呐喊声传来。
无数人的叫骂声,打斗声在小小的手术室里瞬间爆炸,就像在热锅里泼了一盆凉水一样,火和油飞溅崩裂。在恍惚中,姜小桃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这里面有陈院长,精神病院的病友,还有那个自称天佛转世的小孩王海。他们正集合所有的力量,对抗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庸医。
庸医已经彻底疯狂,他挥舞着两把带血的手术刀,纵横劈砍,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孤儿院的陈院长和精神病院的陈医生一个拿着吊瓶架,一个捧着花瓶正狼狈的抵抗着。而其他几个人只能连滚带爬的躲闪。
庸医狞笑着,他完全不顾打在身上的吊瓶架,一个探布,狠狠一刺正中陈医生的肩膀,鲜血喷涌而出。然后他回身一划,年迈的陈院长胸口也渗出几道血痕踉跄的后退。剩下几个人根本近不了身,只能一脸惊恐的躲避。
“桀桀桀,你们这些人,都该死。如果不是你们,这个世界早就是我的了。现在,都去死吧!”庸医大喊着冲向人群。
一直冷眼观看的张雨欣突然变了脸色,她阴冷的声音像被放大无数倍回响在所有人的耳边:“想死,那就一起死吧!”
说完,她猛地冲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从正面抱住庸医的脖子,庸医突然被抱住,发狂的用双手中的手术刀,在张雨欣的胸腹猛刺劈划。鲜血和碎肉炸喷而出,而张雨欣依旧一脸阴冷,她的手紧紧的扣在庸医的脖子后面,像完全不知道疼似得。
就在这时,个子最小的王海突然动了,他小心的绕道庸医的背后,然后猛的跳起一人多高,他的拳头重击在庸医的头上,瞬间爆发出去的力量使得庸医也晕眩着向前踉跄了一下。然后落地的王海又跳起,抱住庸医的腰。
“啊啊!你们给我滚开啊!”庸医拼命地挣扎。
受伤的陈医生和陈院长无力站起,一个矮胖的中年人,擦了擦脸上的鲜血,抄起一个凳子,大喊一声:“为了蚁后!”猛冲上去,然后一板凳砸在庸医的头上。
然后崩的一声头骨破碎的闷响,庸医终于倒下了。
“姜小桃,姜小桃,醒醒,快醒醒!”
“别睡了,快醒醒”
“别动,我施个法。”
“蚁后!蚁后你怎么了!”
“哎,这孩子,怎么弄成这样。”
“我来,你们谁会缝合伤口!?让开!”
“我当助手。”
“好,快!”
当姜小桃再次醒来,发现整个手术室已经站满了人。陈院长,陈医生,梁护士,王海,张雨欣,蚂蚁和老头都在这。所有人都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
“大家,大家都来了啊。”姜小桃慢慢坐起,她发现自己的肚子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恢复了,但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涌出。
“啊!”刚刚苏醒的姜小桃突然叫了一声,一道光从她的身体中射出来,形成一个人形的光影。
“哎,经历了这么多个轮回,你们终于妥协了吗!人齐了?那开始干活!”
人形光影说完,整个光团骤然炸裂,无数萤火虫大小的亮点成团成团的在手术室里飞舞,发出咻咻的声响。每一颗亮点后面都顺着五彩的光尾,一瞬间,整个手术室像出现了数不清的细小流星一样,炫目动人。所有人都被五彩斑斓的光线,颜色和亮影包围了,屋子里的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然和解脱的神色,就连被击倒在地上的庸医,也被无数的亮点缠绕。
手术室的墙壁在光芒中消失了,随之消失的是走廊,楼梯,病房,休息室,活动室,以及所有精神病院大楼的一切。光线越来越多,亮点也越来越多。它们像精灵一样环绕着一切可见的物体,花圃,湖泊,柳树和下棋的石桌石椅,然后融化进去,数秒之后,被光点融入的东西会砰然炸开,更多的小精灵会四溅而出,然后飞向新的目标。
整个世界变成了光的海洋,最后吞噬掉一切的光点们,像奔火的飞虫,急速向整个世界的核心靠拢,一个巨大的光卵形成了。光卵深处,一个小女孩在安静的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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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醒了!!快,快叫张院长”ICU的值班护士,大呼小叫的冲进医生办公室。半小时之后,王院长,张副院长,还有数名医生快步走进病房。
“你好,我姓王,我是XX医院的精神科专家,这次特意来看看你,你感觉怎么样?”王院长慈祥的问
“这老头谁啊?”
“看面相,听富贵的,等会我算一卦。”
“你懂个屁啊,这人是雄蚁,不过太老了,不能用,可以吃。”
“你就知道吃。”
“哎,男人,永远是不可靠的,医生也不例外。”
“你们别吵了,怎么回答?他问话了,你们还想被关吗?”
“对,别吵了,想想,都想想。”
“我感觉好多了,谢谢你,王院长!”姜小桃甜甜的微笑着,轻声的回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