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乡手记＃淡却的年味儿

过年前的最后一个周末算是个好日子了。刚放晴的天蓝的像水洗过一般，家家都趁着这好日子忙着“杀年猪”，我们应邀从城里赶去吃“杀猪饭”，主人家里的兄弟姐妹也纷纷从云南各地赶来。这个彝族村子不大，于是就有了几十户人家吃流水席的风俗习惯吧，无论哪家杀猪都会请客，好不热闹！

昆明市禄劝县中屏镇的一个小村庄

“水！水！水！水！水！”美酒如水，朋友如水，情意不断。一桌男士围坐桌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杯中的大麦酒在欢呼声中显得更加香甜……

那里的土地不算肥沃，不过蔬菜啊，吃的都是刚从地里拔起来的新鲜劲儿，一口下去，满嘴鲜甜，还有晶莹剔透的老腊肉，虽肥不腻，也有面香、蛋香，肉香融为一体的炸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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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遥远，进入怀想。最浓的年味儿在我的记忆中。

小时候，过年前最喜欢买的就是玻璃做的崩动，也有人叫玻璃咯嘣嘣，一吹就嘣咚嘣咚响。可能你用力一吹就炸了，也可能轻轻一捏就破了，甚至你放着它都会碎了。因此老人们总说“崩动崩动，现买现送。”有了经验后，我总是买完就小心呵护着，不吹、不碰，放在家里人最碰不到的柜子上面，结果好几次，总是被自己拿下来碰到就碎了。近十年没见过推着自行车卖崩动的人了，玩具多了，谁还会去买这最朴素不过的崩动呢?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在现在的孩子看来，那只是一个陌生的东西，可能会好奇，却不会喜欢。

“沙～沙～沙～”印象里，那是小时候听到的把米磨成细面的声音。一瓢水撒到面上，捏成团，再打散，最后用筛子筛，不断重复至米面筛细、筛均匀，做成扁圆柱形，在表面撒上红糖末就可以上锅蒸了。大年三十，昆明农村的家家户户几乎无不蒸米糕的，蒸好了分给亲朋好友，意味着团团圆圆、甜甜蜜蜜。屋子里蒸汽、香气弥漫，弥漫着浓浓的年味儿。这是让人幸福得晚上都睡不着觉的味道。原来自己总是忍不住会偷吃米糕上面的红糖，吃完还不忘把表面摊平，好像没有被动过的痕迹。现如今，没有几家人愿意自己蒸米糕了，米糕，也不只有过年才吃的上，什么时候馋了，农贸市场就可以买到；过年前也可以定做一整个了，而且还可以在上面写字。

一家米糕店的老板正在蒸米糕

傍晚蒸米糕，白天贴春联。村子里很热闹，邻里说笑着、评议着各家的春联，你羡慕我家的春联高贵气派，我对你家春联上的字赞不绝口，你说我家的春联太小、衬不起来，我嫌你家的春联太过花哨……之后贴门神，大红灯笼高高挂，最后在门的两边分别放两棵甘蔗便大功告成了。过完年便可以把这“节节高”的甘蔗吃掉，一个小孩子吃一棵甘蔗真的特别爽！印象最深的是外公亲自写春联的那一年。写出来的春联没有花花绿绿的图案装饰，有的只是红红的纸和黑色刚劲有力的题字。换句话说，无关字的好坏，最重要的是那种对待过年的仪式感。

想念曾经一家人大年三十坐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日子。那时手机不好玩，聊家常最有趣。吃完年夜饭，一家好多人便早早挪到电视机前，痴痴地盼着春晚的到来。桌子上放满了瓜子、水果和各种糖果，全家围坐着，等到12点，听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颇有过年的气氛。

你知道昆明人对糯米情有独钟吗？年前，把糯米磨成面，再不断舂、揉、搓做成饵块；把糯米饭泥炸后做成香香脆脆的麻脆果。如今，饵块不过年也很常见了，麻脆果很多人没听过，要到乡村街子才买得到…

当生活越来越好，当钢筋水泥耸起一片片森林，当农村被一座座高楼取代…我们因各种原因离家，如一粒尘埃，在每座城市飘过。喧嚣声是弥漫于白昼的雾，孤寂感是滴落于深夜的露。曾经过年时的欢笑、曾经的邻里早已不再。年变成了超市里的拥挤，变成了天南地北的奔波，变成了黑夜当做白天的混乱，更变成了忙活半天做好的饭菜谁都吃不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年味儿淡了，很多东西可有可无。人，好像也可有可无。很多人不是不想回家，而是不得已不回家。年夜饭早已不再是人们口中的“团圆饭”，变成了一种展现人情的形式，冰冷、生硬，总是聚不齐人，再没有了往日的欢笑，有的只是一顿饭后各自玩手机。

鞭炮声，也逐渐成为记忆中的声音。如今每次过年回家，印象最深的是父亲买的大鞭炮，圆圆一大盘，放完后第二天院子里满院通红，很是喜庆！小时候可没有这么高端。几块钱的摔炮够玩好几天。或许不懂事吧，几个人比试谁摔的最响，结果有一次，自己摔的炮弹自己腿上，虽然没哭，脸却涨红，以后就再也不玩了。

从学校回来前几天第一次回外婆家。外公帮我开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整个人楞了一下。我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皱纹更多了，因为天冷，他戴了顶鸭舌帽，愈发显得苍老。我当时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很想落泪。不过看到他们二老精神不错也就放心了。或许是他们过惯了传统的年吧，虽然老了，还忙着准备各种过年的东西，一样不落。

那是一种仪式感吧。是否是因为“仪式感”才让年有了“年味儿”？我想，答案是肯定的。

忙碌！忙碌！过年前忙忙碌碌，过一个具有仪式感的春节是极好的，尤其是有自己认为的仪式感，无关物质，关于团聚，关于幸福。物质生活丰富了，精神生活却匮乏了。这也是为什么越来越多宣传回家过年的原因吧。在这个方向的另一头，有着许许多多等你归来的期盼。

其实，年味儿啊，就是一家人团圆喜悦的心情，就是平凡、真心，又相互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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