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不富裕的家庭,说白了就是穷。听我爸爸讲爷爷以前是个教书先生,后来因为工资太低,去给人干苦力赚钱养家导致现在身体极差,只能简单的活动,平时都躺在床上。
那年夏天,父亲带着我来到一所普通的高中,办理常规的入学手续,东西收拾好放进宿舍,如其他父母一样,苦口婆心的让我好好努力用功读书,临走前给我拿了一百元让我买点生活用品以及学习用具。
我的成绩不好也不坏,算中等,性格孤僻且极度自卑,爱上网打游戏,却不喜交朋友,跟同学也都是简单的寒暄,但也算有一个玩的不算很好的朋友, 我们都喊他小马。就这样迷茫熬过了一年来到了高二。
这年夏天。
一如往昔,我如平常一样下课就开始看小说书,偶尔会画画,因为最近父亲生意做的比较好,我的零花钱也稍微多了起来,还得到了一个父亲充话费送的手机。
看了会书后,拿起手机发现快没电了,随即起身拿起充电器来到隔壁废弃的教室。当我推开门,发现前面蹲着一个女生也刚好在充电,走过去我也把手机放进去冲电,她转身看了我一眼对我笑了笑,我呆住了,她不是那种很好看的女生,但就是那么一瞬间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脑海中出现。
我一直盯着她看,她脸突然红了,然后便跑开了
说来可笑,高二快过去一半了,我居然不认识班里这个女同学。
我像入了魔一样,每天上课也不偷看小说书了,开始盯着她看,她的声音很好听,但是身高159,我有183。每天看着她,似乎就成了我上课的唯一兴趣,头发刚好到肩膀,偶尔会扎起来马尾。
一个炎热的夏天,中午如往常一样,我刚从网吧出来,买了一瓶冰糖雪梨饮料,刚喝第一口,突然想到了她,鬼使神差又买了一瓶装进口袋走去学校。同学们都还在睡午觉没醒,她却似乎没睡又似乎提前醒了,在那里看着数学题思考,我走过去把冰糖雪梨放在她桌子上:“请你喝水”
她愣住了,抬头呆滞的眼神看着我:“不……不用了……谢谢你”
我也很紧张自认为很优雅的笑着,并指着饮料:“冰的,天气太热了,没事,你喝吧,我还有一瓶呢。”
很多年过后的我都佩服自己当时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勇气。
后来,我们在一起时候,我问过她,那瓶水你喝了没有,她说给她同桌拿去喝了。她说那时候自己真的傻住了。
就这样,我每天都给她带冰饮料,一直都是冰糖雪梨,后来她也慢慢接受了,导致我后来给她买水时候,别的女生都会发出很长的嘘声,弄的她脸的红了,但平时孤僻且容易害羞的我愣是一点都不脸红,还很神气的笑着。
她有一个闺蜜叫小荣,听说到现在她们的关系都很好,且一直再联系着。
她叫小雅,很好听的名字,以至于如今依旧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中。
我开始逐渐变的开朗,逐渐接近她,给她买好吃的零食,下课去找她聊天,持续了有一段时间后,她就成了我的女朋友。学生时代的爱情就是那么简单。
班级成绩最差的与成绩最好的人在一起了,这样狗血的剧情就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后来我才听她闺蜜小荣提到:“她们宿舍晚上会谈论班里哪个男生最好看,她说的是你的名字。”
原来在我还没有注意她之前,她就已经注意到了我。
我和她每次单独在一起,我就那么看着她,也不说话,她总是会问我为什么不喜欢说话。
我说就想一直这样看着你
我和她没有真正吵过架,因为我父母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在吵架,导致我似乎学会提前规避和她吵架一样。
第一次和她出去吃饭,吃的是炒粉丝,这个我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吃过第二次,甚至没有见到过,第一次出去玩是在公园,有了第一次牵手。
我对她很好,我把能给的都给了她,每天笑嘻嘻的逗着她开心。
每天能够看着她,已经是我最开心的时光了。
后来我们学校开始分科,我和她都选了美术, 我是因为喜欢画画,她说走美术是想考个更好的学校。
学业逐渐变的紧张起来,我们都在努力着,后来她去了南京上学,我跑到了苏州。
第一次分手是在高三暑假。
回到家中的我,每天看着父母争吵,我也变的情绪多变起来,我又回到了从前的自己,孤僻且自卑,不爱和人说话,我基本没有主动找过小雅,经历了几次后,她第一次提出了分手,我第一次感到了心疼的感觉,我依旧沉默,没有回复任何消息,就这样我们结束了。
我继续沉浸在父母无尽的争吵中。
这段时间我爱上了钓鱼,风声与鸟叫,成了我的寄托。
暑假很快过去,拿着行李,眼神空洞的走向大巴车,心里却想着这几年该如何度过。
我们宿舍有六个人,二人来自连云港且高中也是同学,简单寒暄后便开始迷茫的闲逛起校园。
宿舍唯一一个有对象的人每天晚上抱着手机和女朋友视频,聊着每天所见所闻,极其开心。他们是异地恋!
听舍友说,他们从高一就开始谈到现在,关系很好,也有偶尔的争吵,但很快就会和好。
我不禁愣了一下,我和她从未有过争吵,就连分手都是那么的平淡。
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她,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也看过些许爱情小说,男生去哄女生,然后女生再发点小脾气就和好了,可我一直都没有联系过她,就连给她无理取闹的机会都没有。
舍友和其女友正常两星期会见一次面,多数是女的过来找他,他女朋友比他高,也稍微有点胖,但看起来很亲切,嗯,就是亲切,感觉看起来就很好相处,嘴角一直带着微笑。女生很喜欢他,我虽然不善言辞,但我能从她的眼睛中感受到。
他们一直到毕业都那么甜蜜。
后来毕业后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是否修成正果,只是在毕业后,我们工作地点离得比较近,所以偶尔会出来聚聚,那天他吃饭一直在给一个女生夹菜,刚好这女生我也认识,吃完饭便手牵着手,极其甜蜜的找了个酒店。
听和他玩的比较好的朋友说,他和谈了七年的女朋友一直在一起,只不过依旧是异地,没有结婚。那天开房的女生是他工作同事,实习生经常在一起加班,时间长了就在一起了,女的也知道他有对象。
后来他们的关系我也就毫无消息,毕竟我是那种只跟自己呆在一起离得近的人才保持联系。
在大学我和他玩的还不错,我们那时候特喜欢打游戏,我和他的配合最好,经常约着一起玩。
我在大学没和舍友吵过架,或许因为性格问题,他们都感觉我比较老实,其实我自己知道,我只是不想说话,我经常会在脑子里自己幻想和人对话,我有时候都感觉发觉自己得了啥病,比如说,人格分裂之类。
我和她在大一下学期和好了,那天如往常一样,偷偷看她空间,突然就很想她,打开聊条框发了一句万能开头语:在吗?
二分钟后她回了一句:在的,你最近好吗?
我有点紧张:还好吧,你交新男朋友了吗?
她回复很快:没有,你呢?
就很突然的,心情就变好了好多:我也没有,你回来我身边,好吗?
她似乎考虑了一会,又似乎去询问她闺蜜的意见,过了5分钟:好!
我们又在一起了。
异地恋!
我和她又开始如之前一样,聊着自己喜欢的东西,经常打电话以及视频聊天。
我又开始逐渐活泼起来。
当时极度怀疑我可能真的心里有问题,不然咋一和她在一起,我整个人就变了。可惜不喜欢医院,从没有去查过。
很多年后想起当初的想法,感觉自己真的可爱。
可最后我们还是输给了异地恋。
一个月后,我和她见面了,她来找的我。
两天,我没回宿舍,当时宿舍可以夜不归宿。
说来可笑,明明是来到我的地方,却不知道带她去哪,还是她说今天去公园玩吧,然后晚饭去吃烧烤,我都听她的。
大学读书期间,我从来没有出去玩过,除了网吧。包括周围一些免费景点,甚至公交车十分钟就可以到的地方我也从来没有去过。我似乎还沾了她的光。
我比她高了一个头,她总事嘟着嘴嫌弃自己太矮了,我说我们这是最萌身高差。
我们依旧没有吵过架。
我们睡在一起的时候,我能感受她紧绷的身子,她亦能感受到我。
我没有做最后一步,不是她不愿意,而是我们脱光了衣服之后,我突然怕了,对,就是害怕。
当时一瞬间想了好多东西,感觉自己还不能这样。我们后来就互拥着睡着了。
或许是我依旧没有从家庭环境中走出来,明明那么渴望爱情,却总是会推掉这份爱。可能我心里真的有病。
大二那年暑假。
我回到了家中,习以为常的看着父母争吵,面无表情的一边吃着饭,夹着菜。他们提到我的时候,我也没有理会,似乎被我影响,他们吵得更凶了。吃完我就进了自己房间,拿起画笔随便描了几笔。
以后我的心似乎越来越冰冷,语言只有,嗯和哦,眼神空洞没有任何表情的我看着父母的争吵。
内心毫无波澜,甚至经常露出一丝冷笑。
和第一次分手一样,接近一个月没有联系她。
和往常一样,我喜欢睡在沙发上。
因为我感觉只有背靠着沙发睡,我才有那么一丝可笑的安全感。
她只发了三个字:分手吧!
我愣住了,是啊,我又一个月没有联系她。
我真的很喜欢她,不想她离开自己,想把遭遇解释给她听却又无话可说。或许我真的不配得到爱情,总是不珍惜。
我颤抖的打了一个字:好。
删了联系方式。
过了一会,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给我打电话“我错了,你原谅我,我们不分手了好吗?”
“对不起,我不想谈了。”
说完,便忍着泪水,拉黑了一切能联系到我的方式。
很多年以后我都在后悔当初做的这个决定!
那天晚上,把自己关在屋里,听着父母的争吵,我没有哭,想到了小雅,我哭了。我把音乐声音打开。哭声参杂着音乐真的好听。
我亲手把自己最喜欢的人推走了。
眼泪啊就是那么莫名其妙,从我上初中开始,被喝醉酒的父亲打,我没有哭出来过,学校里面受了委屈我依旧没有哭出来过,可就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想到了最爱的那个人,它就一点都不听话的流出来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任凭眼泪流出来。
往后每次想到她,都颤抖着咬着牙硬生生的把眼泪憋回去。
我真的好喜欢她,我为什么要撵她走。
大学毕业三年后,她不知道怎么托人联系到了我,加上我的微信,告诉我她快要结婚了。
我很伤心也很开心。
“祝愿你们以后一定会幸福,不会有争吵,他会一直包容你,宠着你,对你好。”
我看着微信上的正在输入的提示,一会存在一会消失,十分钟后她回了两个字:“谢谢。”
眼泪它又不听话了。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的憋着了,为什么它还是会出来?
“你呢?结婚了吗?”
眼泪依旧不受控制,嘴角却带上了微笑,“我也结婚了,祝我们彼此都幸福。”
“嗯”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联系。
父母在我大学毕业后也正式离婚了。
又过了两年,我开始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遇到了一个眼睛很像她的人。
一年后我们结婚了。
后来她给我生了个女儿,女儿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女儿也渐渐长大了起来。
有一天,女儿问我:“爸爸,你为啥不说话,一直看着我啊?”
我愣住了,回忆瞬间来到和小雅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总会问我为什么看着她,却不说话。
眼神突然空洞的我,眼睛看着女儿,似乎又不是在看她:“因为爸爸不太会说话,但是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会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我认为对女儿以及妻子很好,也从来没有过争吵。
依旧如往常一样,我开车下班回家,却在正常通过一个红绿灯路口时,被一个超速闯红灯的货车转翻了。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我想到了孩子。
也想到了当初的她,对着我微笑的她。
最初的她!
后来,当我稍微有点意识,我依稀能够听到周围传来的哭声。
我努力的睁开眼,雪白的墙壁。原来我到了医院。
意识慢慢的清醒,却说不了话,看着医生对我说,通知家人亲戚看最后一眼吧。说着便转身离开。
妻子女儿一直陪在我身边。
突然门被撞开了。
朦胧中我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向我走来。
当她趴在我的床边,我看到她的眼睛时候,我才终于明白过来,是她来了。
我情绪失控了,我拼了命的努力像起来抱抱她,可这该死的身体毫无知觉。
妻子把哭累了睡着了的女儿交给别人抱出去,哭着对我说道:“我和小雅是大学同学,其实我们第一次相亲见面的时候,小雅就知道了,她知道,只要我同意,你肯定会和我结婚,但我确实对你真的有感觉,于是我便和你走到了今天”
小雅哭着到:“其实我一直都没有结婚,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可是我就是一直感觉你和我在一起不是真的开心,但是我一直在等你找我,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再努力一次,后来我发现我得了癌症,所以我骗你我结婚了,我想你能找到一个真正相处快乐的女孩。我大学同学我很了解,你和她在一起会跟幸福的。所以我帮着她与你走到了结婚,我只想你过的好。”
我很努力得张开嘴,终于我发出了声音:“小……雅,我…好…想你……我…不太……会说话,但是…我的眼睛……会……告诉你…我有多……爱你。其实…你们是……大学同学的…事情,相亲…第二……天我……就知道了,不然……为什么我只……选择了……她,我…还…偷偷……见过你,我一直都以为你不爱我了,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生了病,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淌,朦胧中看到了当初那个对自己微笑的女生,被自己盯着看脸红跑开的女生。
最后一刻能再见到你真的好开心。
小雅崩溃的哭到:“不……,你快点醒过来啊。”
小雅心神崩溃,晕倒在地上。
医生匆忙赶到,急救了半小时,摇头离开。
后来。
妻子每次扫墓,都会去给小雅墓碑前放上一瓶冰糖雪梨饮料。
“谢谢你,我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时光是最开心的。”
转身,女儿在身旁:“妈妈,为什么每年都来看这位阿姨,是你的朋友吗?为啥还要买饮料啊?”
“是的,她是妈妈最好的朋友。”
微风吹过,给炎热的夏天带来一丝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