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这个靠王霸之气打仗的将军,战场上随便释放一下气势,敌人就争先恐后的投降

绝世猛将

石勒也来了。

其实刘聪从洛阳撤围之后, 司马越腾出了手,觉得自己还有几分余力,想尝试教育一下在东边捣乱的石勒,于是派了北中郎将裴宪去讨伐他。

此时石勒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他刚攻下信都,大抢一番后,正率领部队优哉游哉的回黎阳根据地,打算好好消化一下战果。

这时候他已经是天下闻名的战将了,闻名到什么程序呢?裴宪用实际行动向世人展示了一下石勒之猛:

裴宪还在路上走,听说石勒到了黎阳了,立马连军队都不管了,带着几个亲信跳上马就逃,一路逃到淮南才敢停下来喘口气,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深刻的演绎出了见到天敌之后的恐惧感。

但其实,裴宪并不是一个胆小鬼,他只是害怕在战场上遇到石勒。

后来司马睿在江南冒称皇帝,南方皆响应,而北方的西晋正统已经处于垂死边缘,裴宪处于司马睿的刀兵之下,依然不肯承认他,而是义无反顾的北奔幽州,继续侍奉他明知将亡的西晋。

再后来,石勒攻破幽州,诸人毕降,只有裴宪誓死不降,也因此得到了石勒的尊重。

脱离了战场之后,裴宪才敢直面石勒,因为只要石勒出现在战场上,他就是无敌的, 无论什么样的人,面对他这样的对手,都要吓得腿肚子发颤。

仅仅释放了一下王霸之气,就吓退了对手之后,石勒感到很满意。满意的结果是也不休整了,继续进攻扩大战果吧。

石勒渡过黄河,直扑鄄城。

鄄城在兖州治下,听到石勒兵来,兖州刺史袁孚倒没有害怕,而是急匆匆的赶到鄄城亲自坐镇,充分展示了一名大官的气度和胆识--可惜,这次是他手下的兵怕了。

人害怕到极致,也是会迸发出不顾一切的勇气的,这时候的人为了逃避自己最害怕的东西,什么都敢干。石勒已经兵临城下了,刺史大人还要逼我们出去迎战,可是仔细想一想,打死你好像比打死石勒要容易得多了吧。

鄄城城内士兵哗变,杀了袁孚,献城给石勒。

稀里糊涂就拿下一座重城的石勒觉得还不够过瘾,于是继续进军,去打附近的仓垣。

这次他总算遇到了一个还算正常的敌人,仓垣既没有主帅逃跑,也没有士兵倒戈,镇守此地的车骑将军王堪认认真真的抵抗了一下。

可惜他太不禁打。

石勒很容易就拔下了仓垣这根并不算牢固的钉子,杀死了王堪。

还是不过瘾啊。

东边看来是没有能打的了,我去打北边试试。

310年二月,石勒再次北渡黄河,进入冀州境内,一连打下了广宗、清河、平原、阳平四个县城,收获丰盛,俘虏和投降的晋朝军民有九万多人,军威震惊整个冀州。

这次发财了,石勒觉得非常的开心。

不过他开心得有点早了,因为另外一个人认为冀州是他的,石勒敢进攻冀州,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为此他不得不教训一下石勒。

这个人有这个底气,因为石勒打不过他。

石勒的克星

他叫王浚。

王浚的职位是晋朝的幽州刺史,不过他此时已经生出异心,有了脱离晋王朝出来创业单干的想法,冀州在他隔壁,也是他的必取之地,因此看到石勒在冀州横行霸道,他感到异常的生气。

他一生气,就必须让敌人感受到痛苦。

于是,他派出大将祁弘,率领鲜卑骑兵去教石勒做人。

石勒很识相,并没有因为半年来的攻无不克就开始骄傲自满,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了。他一看到上次打败自己的鲜卑人又来了,立马做了一件很干脆的事情:

他往南渡过黄河,跑了。

这人的脑袋从来都很清醒,永远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实力处在哪个层次,这是一个很难得的品质,最后他能闯出这么大的事业,不是没有道理的。

鲜卑人一向是贼不走空,既然受雇替人打仗,那就一定要收费的。现在要打的石勒像兔子一样跑了,祁弘只得退而求其次,带着鲜卑人去打匈奴汉国任命的冀州刺史:刘灵。

刘灵远没有石勒这样的用兵之能,他连跑都不会跑,很快被祁弘在广宗捉住了,鲜卑骑兵一个冲击就打得他全军覆没,将他杀死在了铁蹄之下。

祁弘得意洋洋的带着鲜卑人回去复命,王浚厚赏了他和再立战功的鲜卑人。

不过王浚如果真的知道了这次小小战斗所蕴含的意义的话,恐怕会恨不得抽死祁弘才对:

刘灵是刘渊封的冀州刺史,此时冀州都还没有完全掌握在匈奴汉国的手里,这个冀州刺史,显然不是真的为了统治冀州而设立的-刘渊的目的,是派他来制衡石勒。

石勒是羯族人,并不属于匈奴,把这样一个能征善战的异族人放出来独掌一面,往好了说,他是在帮自己开疆拓土,往坏了说,他开拓出来的疆土,会不会老老实实的交给自己呢?

刘渊自己就是这样起家的,他明面上是帮司马颖到并州搬救兵,实际上,一脱离了司马颖的控制,他就自立门户了,他可不愿意让石勒复制自己的成功经验。

石勒的活动范围,主要就是冀州和山东,刘灵这个有名无实的冀州刺史,就是深深扎在石勒肚子里的一根钉子,只要他顶着这个名头,石勒就无法拒绝他在冀州处理政务、监控军队、接手自己打下来的地盘。刘渊甚至不用多派兵,只用这一个虚职,就可以控制住石勒,让他无法起异心,起码是无法将自己的异心表达在行动上。

一代匈奴王的阴险狡诈,当世无匹。可以说,此时天下最牛的政治家,非汉人一手培养起来的刘渊莫属,跟他相比,只会窝里斗的晋朝八王,就跟小孩子一样无知,还停留在最原始的“比谁力气大、拳头硬”阶段。

王浚虽然也是割据一方的当世豪杰,但也远远达不到刘渊这样的水准,完全看不出来刘渊这一手段的深意。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连棋局都看不懂,就敢上去乱动棋子,是要付出代价的。

洛阳,空城!

王浚不久之后就被迫买单,代价就是他一生努力挣来的权势和地盘,还有他自己的性命。

刘渊这一手,虽然意在牵制石勒,但也间接保护了王浚的利益:以石勒的本领,如果让他全力发展,用不了多久,就算王浚有鲜卑雇佣兵,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现在,刘渊埋下的这枚钉子,却被王浚亲手拔了出来。

有时候,敌人未必是你的敌人,每个敌对组织的内部,都是可以分化的,如果利用得好,就可以驱敌为己用。王浚显然不懂得这么复杂的道理,现在敌人在帮助他,他反而要上去搅和一通,从而给自己制造出了一个真正的生死大敌。

石勒之才,如渊似海,但以前从未得到尽情施展的机会,在失去了刘灵这个绊手绊脚的掣肘后,他终于可以毫无保留的让这个世界见识自己的本领了。

但这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他还得逃跑,躲避鲜卑人的兵锋。

不过他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把天下人的心思看得比谁都明白。他知道,王浚虽然不远从幽州派兵过来讨伐他,并不是为了国仇家恨这样不死不休的理由,而是见不得自己沾手他的地盘。

既然这样,只要自己退出冀州,他就不会追过来。

所以,在逃过黄河之后,他立刻就勒住了马,在部下不解的疑问声中,好整以暇的去进攻黄河边上的荥阳,完全不管河对岸虎视眈眈的鲜卑雄兵,只要跨过黄河就能将他再击溃一次。

他猜对了,在他渡过黄河,退出冀州以后,祁弘果然带着鲜卑人走了,而他则轻轻松松得到了荥阳,甚至连攻城都耗损都不用承担。

因为太守裴纯跟裴宪一样,患有严重的恐石症,一看到石勒的大旗,就弃郡而逃。

他甚至不敢往洛阳逃,那里离石勒太近了,他一口气逃到江南的建康,才停了下来喘口气。

裴纯,不愧是裴宪的本家。这两个人虽然不是亲戚,但五百年前肯定是一家,基本深处的恐惧因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裴纯一跑,后果很严重。

他这个人虽然没什么价值,除了消耗晋王朝的奉禄以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其它的作用,但他镇守的荥阳非常有价值。

荥阳是洛阳的东大门,过了荥阳,再走一百里就到洛阳了,而且一路坦途,再无险要可守。

南方诸郡已经被王弥隔断,现在石勒占据荥阳,东方国土与洛阳的联系也切断了,西方和北方则是匈奴汉国抢走的地盘,匈奴大兵正屯在那里,随时可能冲过来抢杀。

洛阳,这座巍巍皇城,此时已是一座孤城。

现在只要再去戳一下城墙,它就会自动倒了吧。

匈奴人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你可能感兴趣的:(十二、这个靠王霸之气打仗的将军,战场上随便释放一下气势,敌人就争先恐后的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