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王妃

1、父亲甩了我这个病秧子

2、我嫁给楼兰王,一切还好,后来我病发了。

3、我不想死在冷宫,我假死出逃成为邻国王妃。

4、重逢时,他暴怒。

5、……

我是楼兰公认第一美人,但我的亲生父亲只想让我死!

凯度多是楼兰最大的州,父亲是凯度多的州长,所以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推销嫁给了楼兰王。我很清楚,他想摆脱我这个病秧子,或者只想让我死!因为王可以私自处死自己的女人,父亲或许在等楼兰王发现我的病!

    我10岁的时候,母亲有一次晕倒,昏睡了6天,父亲细心照顾,那时我还没发病,他百忙之中还要向各位老师过问我的学业,我的老师都是各个领域的翘楚,父亲一心想把我培养成女中人杰。

不幸的是,我13岁时也病发了。父亲为了掩盖第一美人有病的事实,三年里对我的奴仆严加看管,割了他们的舌头并禁止与其他人接触。并对我和母亲经常性地晕倒不胜其烦,母亲病重到已经不认识我了,父亲开始另找女人绵延后代了。我出嫁的时候他还全部杀掉了那些可怜的奴仆,看来我注定此生没有爱情,只能抓紧和依靠楼兰王了!

楼兰王玉图齐是个29岁的魁梧汉子,个子高,深目高鼻薄嘴唇,脸上是与孔武身材不相称的秀气,算得一个很英武的人了。

新婚之夜,他让16岁的我叫他哥哥,他说:

“我的王妃真美啊!”他说的是真的,婚礼上围观美貌王妃的百姓踩踏很严重,听说有一个小姑娘被踩死了。拥挤程度比一年一次的“行像”即佛像游行活动更严重。

从此以后,在王宫12个女人里,我成了楼兰王的专宠。王送我大汉最好的丝绸穿,用的器具都是各个西域小国进贡来的尖货,安逸的生活使我在婚后一年多居然没犯过病。我也深知深情易得、白首难求,反正也不太讨厌玉图齐,即使没有爱情,勉强也能了此残生。于是半推半就,用了许多心思在攻心上,但是对自己的病是否会复发却也有点隐忧。

曾听我的老师讲过,玉图齐5岁到15岁一直在大汉朝为人质,我决定从这里下手。

我通过母亲的奴仆,找到很多经常去大汉的行商,托他们买一些汉朝民间的吃食用物,然后不经意摆在桌上,齐哥果然很喜欢!每次能吃好多,有些小玩意就讨走了。

呵呵,男人有时候就是个孩子!他是一国之主,做质子本身就不光彩,如果还贪恋卑贱地汉民饮食用物,一国上下谁不说三道四?可是他的胃和记忆却骗不了自己!

“茵菲,我觉得你真好!”

我躺在他的怀里笑笑,问他:“我王说说,茵菲哪里好呀?”

“哪里都好!”他的深邃地眼睛里满是深情地笑意了。每当这种时候,恍惚我们两个是经营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我还没有爱上他,但齐哥来得越发频繁。

有天午后,齐哥带我去楼兰的北界行猎,那里有一片密林。我们轻装简行只带了10个骑从。

我们打到了两只鹿,齐哥很高兴,说我们就在林间歇脚,等到搭好行帐,吃过新肉天已经擦黑了,齐哥把骑从们支到50米开外,我们也温存了一番。

我沉沉地睡去,只记得齐哥去小解了,梦里有阵阵香味。

等我再醒来,我已经被一队苏皮人绑到了他们的行帐,苏皮人是这一带几国出了名的强盗,粮食、货物、牲畜什么都抢,尤其是女人,落到他们手里,我算完了!

“这个女人如此貌美,会不会就是楼兰第一美女?”

“猎队挺像玉图齐的王家军兵,这个女人必定就是萧茵菲。”他们讲话毫不回避我,以为我听不懂,其实我学过苏皮话,完全能听懂!齐哥啊赶紧来救茵菲啊。

为首那个黑汉子凑上前来,半跪到我眼前,狠狠地捞起我的下巴。他长得宽面大耳,脸上黑红,两个又黑又深地眼睛充满欲望,下半张脸尽是胡茬,下面坠着的一绺上挽着个玛瑙珠子。他呼出一口腥腥地膻味口气,我使劲别过脸去,他狠狠扇了我一巴掌,猛地站起来,对着其他乌压压20来个人吼道:“我要先睡她!”

其他人都不说话了,因为女人作为战利品,头领享受过,他们就可以轮流享受。所以这么一个美人,每个人都跃跃欲试,没人愿意这时候说话。

我想我会被这帮盗贼凌虐致死!齐哥即使来救我,一切都晚了!我的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从小长在州府里何曾见过这些!

“大哥且慢!”一个文弱的小个子上前来,道:

“大哥,既然是玉图齐的女人,我们可以拿她做筹码,换更多地东西!”我暗喜,这个聪明人或许能帮我拖延时间。

不料黑汉子很生气,背过身去,其他人就都出去了。小个子顿了顿,看了我一眼也出去了。

我拼命想甩掉嘴里的围巾,可是无济于事。那黑汉子把我提到一根帐柱跟前,一边往柱子上绑我,一边要来亲我,我使劲躲过,他就急急地隔着衣服摸我的胸,还把手往我的裙子里探摸,我拼命踢他,可就像鸡蛋碰在石头上!齐哥啊齐哥,如果你能来救我,这一生我愿为你做牛做马!

他撕开了我的前襟,半截白白地胸脯露出来,他的眼里喷出一股欲火,把头埋进我的胸脯。苍天啊,让我死吧!

帐包外一阵马儿嘶鸣,喊杀声顿起,“大哥,大哥,玉图齐追上来了。”

黑汉子气得骂娘,只得出去了,我悲喜交集,是齐哥!双方激战了半个时辰,齐哥拖着滴血的左臂扑进来抱住我:“茵菲,茵菲啊。我来迟了”

“齐哥!”我一下子悲从中来,我的父亲把我像个烂鞋子一样丢了,一个没有血亲的人却冒着寡不敌众的风险来救我,而作为王,他最不缺的恐怕就是女人!

齐哥的左臂鲜血滴滴,我都心疼死了,可他不在乎,只道:“谁对我的王妃动了手?”没人敢说话。“到底谁对我的王妃动了手?”

苏皮人把黑汉子推出来,黑汉子哭爹叫娘,玉图齐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就滚了。其他人吓傻了,纷纷跪求饶命,只有那个小个子全无惧色,默默站着。

我一点也不诧异,齐哥却有点惊奇:“你为何不怕?”

“人固有一死,不过人头落地,何惧之有?”

这么个人才,杀了可惜,我悄声劝齐哥收他为用,齐哥爽快就答应了:“小个子留着,其他人一个不留!”

四、

我每日悉心换药,亲自炖汤,遵巫师要求照顾齐哥,伤口慢慢结痂好了,齐哥总是拉着我的手对我说:“茵菲,我就想一直守着你,真怕一会儿不在身边,你就不见了!”

“不会的,我哪里都不会去,每天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待着!”

这时候,我的心底里无限幸福,时光停住吧,这时候刚刚好,我想我爱上了楼兰王,我决定用余生好好爱他。

可天不遂人愿,我因为劳累过度,加上惊吓,犯病了,有一天晕倒在自己房里!

“快叫巫师!快叫巫师啊!”奴仆们一顿混乱,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听奴仆说,在我昏睡的5天里,楼兰王一天要来瞧好几趟,可我总有一种不祥地预感。宫里开始各种传我的病,有贴身奴仆连我的贴身密事都传开了,我犯病之后没有意识,需要别人灌汤食,排溺也正常,因此奴仆怨声载道,越发添油加醋传出去了许多谣言。等齐哥从政堂听到编排王妃的歌谣时事态已全面失控。

“王上,听闻王妃有重疾在身,无法处理宫务,是否考虑培养后继者。”

“正是,王上。”每天朝中为这个事争吵不休,其中我的父亲凯度多州长带头要求废妃。我知道,我的存在就是他门楣的耻辱。这边巫师们统一认为我的病是胎里带的,后天无力。

齐哥眼见地焦灼起来,虽然仍然表示关心我,来的次数已明显减少,来也是双眉紧锁。是啊!一个王后连屎尿都不能自理,这个国家怕要沦为笑柄了,爱情和感情,在社稷与国威面前算什么!

齐哥扛了一年多,偶尔来一次也是抱着我不说话,人也瘦了。我忧思不断病情开始恶化,情形越来越难堪,我害怕齐哥会变成我的父亲,那种长年累月照顾、护理病人的漠视和厌恶,我应当在情形变得更糟以前自请退后。算了吧,每个人都太难了,忘掉过去是最好的!

“齐哥,你不要扛了,我只求一块安生院子残喘余生。”

齐哥眼睛红了,一个铮铮男儿滚下两颗泪来,我强笑道:“齐哥先是国王,后才是婢子的丈夫。我岂能顾一己之私弃国民忧虑不顾?”

齐哥没有说话,抱着我只是流泪。

五、

我被虢了妃位,贬为低阶女官,住到了苜蓿苑。苜蓿苑很大,听说除了我还住着一位女官,但我白天并没有看到她,晚上我已经睡下了她突然冲进来,把我从榻上拉起,嚷到:

“快走啊,去门口等我王,他要来看我呀!”

我定睛一看,是个很漂亮的24、25岁左右的女子,面容静美,虽然是棉布荆钗,但穿戴整齐,言语不如常人有序,有点疯癫,不仔细看却分辨不出来。

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呀?”

“你怎么如此糊涂,我是王妃呀!”又是一个被废弃的王妃。见她如此,不禁也为自己悲凉,原想着跟了楼兰王,此生无虞,谁知道要在这冷宫了却残生。楼兰惯例,王的女人是不能放出宫的,苜蓿苑可能就是我的最终归宿了。

“你哭什么?总有一天我王会来接我们的。”

早晨我被一阵叫骂吵醒,是那女官和管苜蓿苑的女奴疏梨吵起来了。疏梨每隔半月就来送一趟蔬菜瓜果,一月送一次米粮柴火,她常常以次充好,克扣宫中给苜蓿苑的供养。

“疏梨,你就是拿这样的东西来糊弄王妃的?”

“陀难希,你还当自己是王妃呢?明说了吧,你连我都不如!”

“混账!”陀难希把一篮菜甩扣到疏梨头上,气得疏梨扑上来撕打,两个人在院里扭打起来,滚成一团,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拉开。

疏梨骂骂咧咧走了,陀难希却把地上的菜叶一片一片重新捡起来,“打了架,下半个月她不会来送菜了,得省着点……我早晚要杀了疏梨这个娼妇!”果然疏梨直到一月后才来送菜,这回陀难希乖乖地不吵了,疏梨很满意。

陀难希作为大家闺秀,劈柴、做饭、挑野菜样样在行,她在苜蓿苑等楼兰王的6年里,练就了这一身技艺。可楼兰王一次也没来过。我到了这里,齐哥会来看我吗?应该会吧。

我天天在心里期盼齐哥,可从秋天到了冬天,他一次也没有推开苜蓿苑的门。三个月里我犯过一回病,直接直挺挺摔在院子里,吓坏了陀难希,幸亏她精心照料勉强转好了。

苜蓿苑太安静寂寞了,我终于明白,陀难希找疏梨吵架那是生活的色彩,我有时候病态地在等她们吵架,那也可以排遣悠长、重复的岁月啊。但是冬天难熬,疏梨调换了柴火赚利,净给我俩大捆地细棍棍柴火,看着分量多,但没火力,烧不暖屋子。每当我夜里蜷缩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我就想起齐哥,往昔多少恩爱,如今他却不顾夫妻情分,竟一次都没来看过我,如果说入冬以来,饮食、休息上的不好尚且能忍受,随着岁月流逝,玉图齐从未现身使我渐生死心,精神也不好了。

陀难希仍然每日穿戴整齐,随时等着迎候楼兰王,不知她花费了多少体己钱,才托疏梨买来了那些劣质香粉。她的头等大事是等楼兰王,我却不敢告诉她我居然还在奢望玉图齐对我存有情爱。

六、

我又犯病了,屋里太冷,院子里的红柳枝砍烧怠尽,只剩树干。陀难希怕我冻死,央求疏梨给一些好柴火,疏梨不答应,如果我死了,谁也不会知道,冬天尸体又不会臭,疏梨可以多领我三个月的供养呢!

陀难希抱着我,夜夜哭泣,边哭边骂疏梨,她怕我熬不过严冬。

当疏梨再一次来的时候,陀难希几乎是扑过去跪倒在她脚下,拉着她哭求:

“疏梨,往日是我不好,我求求你,给我们一点柴火。”

疏梨动了一点恻隐之心,进屋来查看,但是屋里一股屎尿味,我们没有热水,也没有可换的床褥被单,我就在自己潮湿地便溺渍上沉睡,和死无异。

“哎!天下的美人都薄命,我有什么法子可想,分的东西都是定例,我也不敢随便改。”说着疏梨捂着鼻子就往外走,陀难希哀哀地跟在后面,祈求能给点大、小麦磨得细面,因为陀难希自己做的石磨太粗糙,根本磨不细粮食。

“人都不行了还要啥细粮啊,我看你还是赶紧给她准备装裹吧!”

陀难希站定了,怔怔地发了一会愣,为什么世间竟有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她突然解下棉布腰带,紧追了两步,从后面死死勒住了疏梨脖颈,直至她气绝。

陀难希没有逃跑,在没有见到楼兰王之前她哪里都不去,即使苜蓿苑的大门敞着。她反锁了苜蓿苑,每日坐在床头,等着我活过来或者死去。这次我昏睡了7日才醒,看着一屋狼藉和可怜的陀难希,我的心终于冷了,不再寄希望于玉图齐。

我也不想死,只想离开这里。看到院里躺着的疏梨,我想到了办法。

楼兰王玉图齐在废黜萧茵菲的当年,就册立了新妃,新妃是一个阿瓦纳首长的女儿,阿瓦纳级别低州长一级,但也算显贵。第二年举行“行像”游行时,玉图齐携新王妃主持游行,并在答谢宴上对西域几个小国国王和王后的赏光表示感谢。

突然,他看到精绝王陀那的王妃居然如此像萧茵菲!而她在一年前死于风寒,玉图齐亲眼看着她入了棺。在场的楼兰人也交头接耳起来,因为所有的楼兰人都见过萧茵菲!

他忽地站起来,紧盯着两人,他两正互相碰杯,神情含笑,那精绝王妃身量、体格、神态与茵菲相似,尤其标致迷人的面容简直就是萧茵菲的复刻!唯一不同就是这位王妃眉眼常笑,不同于萧茵菲的忧思。玉图齐不顾一切、直挺挺走向两人,楼兰新王后不知所措,赶紧站起来,陀那和王妃慌忙也站起来。

玉图齐直直问道:“敢问王妃尊姓大名?”他紧紧盯着精绝王妃的眼睛,坚决不错过任何细微心理。

“回王上,婢子名字免尊叫舒罗。”连声音都一模一样,只是这声音里再没有柔情,只有很官方地不卑不亢。

“那你家世何处?”

“回王上,舒罗是来自叶吠的孤女,”叶吠是楼兰北部的一座阿瓦纳,精绝王陀那的答话显得楼兰王有点无礼了,于是玉图齐自己找补道:“精绝王莫要见怪,因贵王后长得像一位故人,所以想问问。”

精绝王点头称是,玉图齐再看那精绝王妃舒罗,一脸灿笑,敛首低眉,风情无限!他越看越像萧茵菲。

回到宫中,玉图齐立马找来凯度多州长、萧茵菲的父亲,问他是否有送往他处的女儿,然而没有。怎么会那么像呢?玉图齐甚至觉得,那根本就是萧茵菲本人!可是自己去年亲眼见她下葬,难道这其中有蹊跷,况且,堂堂精绝王怎么会娶一个孤女?不对不对,这其中一定有哪一环错了。

玉图齐找来了“小个子”苏皮人,自从收他为用,属实能干,现已官至税监,专管楼兰都城的税务征收了。

“格罗加,前王妃的丧事是你一手操办的吧?”

这一天终于来了。“小个子”苏皮人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来,萧茵菲确实没死,她易容成疏梨出了宫,经他安排逃出了楼兰,下葬也是被易容的疏梨。只有他和苜蓿苑的陀难希知道此事,可茵菲临走前嘱托他,至死请不要告知玉图齐真相,茵菲恨他绝情已经入骨!

“是,我王。”格罗加坦然答道。

“那当时宫中可有其他人离世?”玉图齐怀疑萧茵菲是假死,他已查过人事卷宗,当年确实有个叫疏梨的女奴和萧茵菲同年离世,还掌管过苜蓿苑。

“回我王,当年并未有人离世。”格罗加说谎了,他知道楼兰王已经起了疑心,此事为难到他已无能为力。他不会背叛自己的承诺,但却也无法报答楼兰王的再造之恩。

格罗加说谎,这事自然有蹊跷,玉图齐走下阶来拍拍他肩膀,道:“格罗加啊,你再想想,或许是你记错了。”他想给苏皮人机会,格罗加当然明白,可是他不想要这个机会。

第二天传来噩耗,格罗加在自己府中暴毙而亡,他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偿还了萧茵菲当年救他一命的人情。玉图齐更加坚定了萧茵菲没死,如果精绝王妃是萧茵菲,那真的就好比在他楼兰王的头上拉屎撒尿。他不肯处理政务,直奔苜蓿苑。

苜蓿苑郁郁葱葱,园里的草蔓到处延伸,攀爬上墙,显得院墙很臃肿。整排的红柳树围成一条通向主屋的长廊,因为无人修剪,长廊歪歪扭扭,玉图齐眼圈红了,等他看到廊下刚劈好的一堆红柳柴火,心内一片惨伤。茵菲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我却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不管是政务繁忙还是迎娶新王妃事务繁杂,来看看她的片刻须臾也应该有啊!玉图齐被悔恨笼罩着,哀戚戚扶着快要朽化的门框,进了屋。

陀难希正坐在窗前用自己拿两块石板拼凑的小石磨磨黍谷,她一边转磨,一边哼着歌谣。等她看到楼兰王时,惊慌失措地背过脸去,吐了口水在手心里,然后拿手抿了抿鬓发,这才转身跪伏在地。

这是陀难希啊!和自己青梅竹马的陀难希,她才二十几岁,可她脸上有了细纹,满眼沧桑!我当时为什么将她送到这荒凉的苜蓿苑来?玉图齐开始努力回想,只是因为她当时顶了王母一句嘴,年轻气盛的他就将正当花龄的她送进苜蓿苑,如果对茵菲是后悔,对陀难希真希望从来没有遇见!因为她的悲惨正是自己一手促成!

玉图齐扶起陀难希,握了握她冰凉粗糙的手:“陀难希,苦了你了。”

陀难希一脸明媚,冲着玉图齐笑了:“我不苦,因为我看到了我王。茵菲才苦,因为她再也不想见我王,她才苦呢!”玉图齐发现了她的言语颠倒,但他几乎可以确定茵菲一定还活着!

玉图齐回到政堂,久久不能平静。他重新思考了关于女人。西域各国都允许一夫多妻,富人的妻子成群,自己就有十几个老婆,如果必要,还可以互相赠送。可是,他从来没有仔细思考过她们的人生,从来没有从一个王者的角度悲悯过她们,这一刻他悔恨交加!他还想好好爱茵菲,应该给陀难希安排一个舒心的住所。

“禀我王,苜蓿苑的女官陀难希自缢了!”

玉图齐悲从中来,当着宫人的面失态了,他踉踉跄跄走下阶来吩咐道:

“备马!”

精绝王宫到处通明,精绝王陀那没想到楼兰王玉图齐会突然拜访,惊魂甫定。

“不知大王深夜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虽然同为王君,但楼兰国的强盛使其他各王都以楼兰国王为尊。

玉图齐正要开口,精绝王妃舒罗却进来了,后面跟着个女奴。见楼兰王也在,施过礼冲着陀那道:“婢子怕我王疲累,调了些冰枣汤来,好提神。”说着朝女奴努努嘴:“去给楼兰王盛一碗!”

舒罗这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激怒了玉图齐,他直接对陀那道:

“实不相瞒,自从上次见到贵王妃,觉得她长得实在像我的前王妃。”

陀那笑道:“大王说笑了,舒罗是我国叶吠人,我见她的时候还说着一口叶吠方言,也可能是巧合吧。”说着还冲自己的王妃笑笑。萧茵菲从来没有跟陀那说起过过去,她只想埋葬过去,谁知陀那也是个痴情人,遍寻西域几十个国家的有名巫师,治好了她的病,遣送了宫中其他妻子,给足了茵菲爱和抚慰,这坚定了萧茵菲与过去告别的决心。

玉图齐不肯相信,陀那满眼地怜爱刺痛了他,茵菲过去就总是这样看着他,他却为了国王的名声虢了她的妃位,将她丢在苜蓿苑受苦等死,悔恨和嫉妒使他失去了理智:

“而且我认为,贵王妃就是我曾经的王妃萧茵菲!”

陀那有些愣住了,萧茵菲款款道:“人死不能复生,大王节哀吧!婢子告退!”茵菲头也不回地走了。

“陀那,他是我的女人,我要求你归还。”

“不,大王,你肯定是弄错了。”陀那也是个硬汉子,他不会将自己的女人稀里糊涂拱手相让。

“那我向你宣战,谁赢了茵菲就归谁。”

陀那犹豫了一下,他俩少时经常一起玩斗,玉图齐常以力量取胜,陀那偶胜一次,仅凭心思技巧,攻破玉图齐疏忽,只是近几年各自成王,没有再切磋过了。

“怎么?不敢?”

“如果我赢了,禁止你以后纠缠舒罗。”

“好,一言为定!”

到了决斗那天,断肠谷里围满了两国百姓,将玉图齐、陀那两人围在谷底一片广阔地圆形场地上,周围的山上也挤满了人群,连那些斜坡上也站得满满当当。两国人民都在为自己的王君捏一把汗,又忍不住好奇绝美王妃的最后归属。

萧茵菲站在一个山包上,远远望着决斗场,心内无限悲凉,一个是她曾经深爱过的人,一个她正深深爱着,她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受伤,但这种决斗经常你死我活,只有一个胜出者。

“舒罗,我一定会赢,我还要带你去周游各国呢!”这是陀那早起跟她说的,她当时苦笑了一下,只说道:“陀那,谢谢你没有追问往事,不管怎么样,你要记着,我是真心爱你的!”

“我知道!”陀那幸福地笑了。

决斗开始了,两人刀光剑影,来回拼斗,玉图齐开始劝陀那:

“陀那,你认输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我不会认输的。”

“如果你把茵菲给我,我可以给你三座阿瓦纳。”

陀那冷笑道:“给三个州我也不要!”

玉图齐有点生气了,也想一次验证精绝王妃是不是萧茵菲,于是朝陀那喊道:“我敢肯定她就是我的王妃。”

“你拿什么肯定?”

两人飞身起来的,玉图齐执刀、陀那执剑,在两人兵器相接的那一刻,玉图齐低声道:“她的小肚子下面有一颗黑痣。”

陀那愣住了,那颗黑痣长在舒罗的小腹下方,这么私密的事他都知道,那舒罗以前肯定就是楼兰王妃!他有点恍惚,脑海里一直在回旋临走前舒罗说的话“我是真心爱你的。”“我是真心爱你的”……可是,舒罗曾与别的男人那么亲密,陀那的心神完全被那句话打垮了,他怎么也反应不过来。等到再一次飞身起来的时候,他的剑再也没有了锐利,玉图齐的刀插进了陀那的心脏,陀那像一片秋叶从天空飘落了。

围观的百姓一阵惊呼,顿时乱作一团,萧茵菲闭上了眼,晕倒在地。

后记:

萧茵菲昏睡了一天,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楼兰王宫。

“茵菲,你醒啦!”是玉图齐,他正在榻边淘洗棉巾。

萧茵菲没有回话,有两行泪顺着她的两鬓流进头发,缘生缘死,谁也无法与命运抗争,在一个女人没什么地位的世界里,她更没有什么选择。

玉图齐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希望在日常琐碎里填补他过去造成的伤害,茵菲或许明天就会接纳他,也或许要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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