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邻右舍：无处可去的老人，到底是谁的责任

周六的中午刚吃完饭，我习惯性的端着泡好的茶水往家属院的小卖部走去，想着早早的占好地方也好杀几盘。但等我去的时候，小卖部门前的树荫下已经围了两拨下象棋的，旁边还有几个半大不小的小子在打够级，看来今天又是晚了，先围着看别人下吧。但还没看多会，就被一阵高声的吵骂声吸引了注意力，朝吵架的地方一看，所有的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股了然的神色，互相摇摇头，又转过头来看棋，不去管她了。当然，这些人里也包括我。

正在跟赵老太太吵架的是正是老赵的大女儿，其实也不算是吵架吧，是赵老太太一个人在哪里喝骂而已，估计她女儿也习惯了，没听着有什么反驳的声音。正在下棋的一个老人，有点厌恶的摇摇头说：“这赵老太太身体真好啊！都九十多了中气还是那么足，也不知道她闺女到底是怎么受的！天天都能骂半个钟头！要是她儿媳妇早就炸毛了。”然后抬头看见我在，直接就问我说“老胡家的大小子，上回调解的咋样，她儿子愿意回来吗？”我正看着棋盘，听见问我，就摇摇头“不愿意回来伺候老人，估计也是怕了吧，只愿意出钱雇护工，但是没有护工愿意接手啊！赵爷爷活着的时候，可也没见她那么闹啊！”

“没人愿意来就对了，这老太太，谁愿意伺候啊！除了老赵估计谁都伺候不来，天天见脏话不离口，谁受的了！什么叫老赵活着的时候，不见她闹，你们是年轻不知道，不信，你回去问问你爷爷奶奶，这老太太年轻那会可是整个厂里都大大的有名！我看啊，除了她大女儿人老实被骂惯了，不当回事，其他人谁去受这个气！别说护工了，孙子辈的也不少吧，你看看，谁来能撑半个月，都是被她骂走的。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上辈子欠她的，都跟着倒霉。”说完还叹了一口气！

赵老太太也算是我们厂里一个奇葩吧，因为她的养老问题已经调解了不下十几次了，但无奈的是诸多儿女都不愿意接手赡养，只愿意出钱，以至于一个九十多的老太太到现在还在独居，一日三餐都是同住在老家属院的大女儿送去，即便是送饭，大女儿也是不大想去，已经多次申请调解，要求几个弟妹轮流送饭。这一切都是因为赵老太太的嘴巴实在是太厉害了，几乎三句话不离脏话。且脾气极为暴躁，几乎有一点不满意的就要骂街，搞的几个子女跟他都亲近不起来！

赵老太太是农民出身，听说还不认识字，和已经逝世的赵爷爷是娃娃亲，老两口一辈子抚育了三女一子，在厂里也算是人丁兴旺的家庭。但这赵老太太确是我们厂区出了名的难缠、混不吝！一辈子就三个爱好，第一懒，什么活都不干，在六十年代那会，几乎都是男的上班，女的在家带孩子做饭，但人家不，天天等老赵下班回来做饭。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既然跟你了，你就得给我做饭！至于家里的孩子，那就更别提了，小时候都是放在爷爷奶奶家，后来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两位老人不在了，她就直接把孩子都撵去他们大姨家吃饭，或者姑姑家吃饭，叫她带孩子那是不存在的！听我父母说，小时候，他们家的四个孩子几乎就没穿过一件干净衣服，夏天都是在姑姑家洗衣服洗澡，或者他们几个姨、舅的给买几件新衣服，至于冬天的棉袄，那是能穿到都烂了都没洗过一次！

第二就是骂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老太太脾气特别大，几乎发生了任何事不管道理在不在她这边，她都会骂街，而且骂的特难听！我自己就曾经遇到过一次，那次是在菜市场，她自己在买水果，称好算好账要给十一块五，人家说你给十一吧，她就还价说给十块，非得叫小贩抹掉一块五。小贩不同意，就说不卖了，这下可了不得，她在小贩的摊子前足足骂了三个小时，直到市场上的人都看不过去了，报了警，她才消停！那会她已经六十多了。至于在家里骂自家的孩子，那更是跟吃饭喝水差不多，搞的他们家的几个孩子年轻的时候都不想回家，一个个只要到了结婚的年龄都赶紧的找人结婚出去，就是为了离她远点！

第三就是吝啬，对任何人都抠，包括自己的亲生的孩子们，最为极端的例子就是她儿子娶媳妇的事，那时还是七十年代末，正式工还是有着不小的含金量，仗着自己儿子有正式工作，结婚的时候赵老太太不但一分钱不想花，还叫嚣着叫女方给买自行车和电视机，不然就不娶，直到八几年不但降低了要求，还多拿了好几千的彩礼，才给儿子娶上媳妇，差点就成了家属院里的笑话！后来的孙子辈就更别说了，不管是亲孙子还是外孙，她是一概都不带孩子，去她家玩玩行，喝口水也行，吃饭！对不起，回家自己吃去。想吃，嗯，也可以，回家叫你爸妈拿饭钱！

就是这么一个老太太，作天作地的还自以为是，每次来我们调解室，都是自夸自己对谁谁多么好，他们现在都不理她，不孝顺她。每次的调解最大的问题，都是集中在谁伺候老太太的生活上，几乎所有的子女都愿意拿钱，不愿意去和老太太共同生活，说是实在是受不了。至于说雇佣护工，唉，一个月能换七个护工，最短的一个只干了半个小时，最长的也不过坚持了三天，都是被老太太骂走的。说老实话，对一位已经年近九十的老太太本来就不该太过于苛求，但是对于她这样的脾气与性格，还真的没办法解决。对于这样的老人老无所依的事，到底应该算是谁的责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