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凄凉心确实生了气:
想刚来人界之前,魂魄散和胆若飞这两个鬼东西还一个劲儿地向我献殷勤,可到人间没多久,就露出了真面目。瞧他俩飞在各楼查房时一旦发现有人在缠绵,就像是狗急的不能过河一样团团转。魂魄散应该改叫魂魄聚了,两眼瞪的像对儿荧光屏。
胆若飞也不是个啥好鸟儿,小眼儿聚光还嫌不够,恨不得跑到人间复印店多复制几双来。他们瞧一位少女骑在一位老家伙的身上,忍不住就向床上吹阴风,害得那胖老头儿立马阳萎,恐怕那老东西剩余的日子里别奢望东山再起了。哼,还当我站在一旁两耳不闻窗内事啥都不知情啊?色鬼!
凄凉心飘飘荡荡进了金丝雀泪的卧室里,见姑娘此时已经蹬开裹被斜躺在床上,大半个身子都裸露在外,凝脂般的胴体均称和谐,肌肤细白腰滑臀光,一条修长圆润美腿稍曲,压在淡绿色的锦被上,玉葱洁莲般的秀脚搁在被面的绣花图案旁,煞是好看。
“美坯子,气死活鬼!”
又怜又酸的凄凉心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连羡带骂冒一句。
暗思量:怪不的俩鬼眼里泛贼光,哼哼,打的算盘真不赖呀,英雄救美以博丽人芳心!呵呵,你们救得了美女可救得了自己吗?她只要不去幽灵界,你们俩还不是小孩儿吃瞎咪,干着急吗!
凄凉心回首望望俩鬼兄并没有偷偷摸摸跟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轻轻一摆隐形臂,女孩子美腿慢悠悠向上叉开,复又自然合拢落下来,身子一侧,两脚并在一起。床上的丝锦薄被同时也缓缓翘起又盖下,把女孩子上身下身埋里面。
“金丝雀泪,金丝雀泪……你好!”凄凉心轻唤床上睡着的女孩子。
女孩子眼帘儿没睁开,突然问。“你谁呀?几楼的?”
“我……”凄凉心登时一愣怔:
“是呀,我谁呢?怎么还是几楼的?我可不认识这些几十层高的楼房里上百户人家住的都是谁呀?立即神游太虚,以比人类电子计算器还要快的速度找到正确答案:
“你猜猜?”
幽灵就是比人的鬼点子多啊,反应快!
“呃!”女孩恍然大悟的声音就像拉长了的感叹号:
“看见了!原来是七十楼的楼主啊?你是来游游还是来踩偶的地盘儿呢?”
这回任凭凄凉心是观音菩萨现世也要纳闷了:
我没在这楼上住呀!啥时候跑到七十楼了咧?再说这楼也不过只有三四十层高,怎么从她口里就变成了多一倍的数呢?是她没上学还是人界的数学计算方式改了革?来游游与踩地盘又是啥意思?难道她已经知道我们都是鬼?想吓我呵?”凄凉心感觉自己浑身要起鸡皮大疙瘩了。无奈何只好使出真本领,雾化身躯弥漫到床上,从女孩子的七窍钻进去,就像是福尔摩斯带徒弟,到人家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去探案:她要查一查这小妹妹到底说的是哪国语。
哗!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忘不掉。
凄凉心不由暗生钦佩心:“真有你的小东西!梦里也不忘学习。”
她看到,刻苦的姑娘正在电脑桌旁练打字呢!
梦中的电脑键盘有两个,掌式的!一手玩一个。
嘿!脚下怎么还会有一对儿?
姑娘打电脑的姿势真优美,不直着腰竿儿趴桌前,却半坐半仰在功能椅上。可惜就是手脚并用时略显不雅观,说句不好听的话,仿佛是没人管的颠痫病患者发作时手脚抽起了羊羔疯。
桌上也没有摆电脑,面儿上放的全是好吃的、好喝的和好玩的。只有对面墙壁处显示着一个大画面。哇!原来是座屏幕墙!
“会享受呀!”
凄凉心望望桌上令自己光想张口咬的早茶点和西拼盘,空空的心里不是滋味,眼前浮幻出自己在冥界暗无天日的夜漫漫、极度穷……突然生起无名火,她由思念人间变为恨起人间来:
她恼人们口是心非两面派,火化前一个个哭爹喊爷“你别走呀!”过几年就只顾自己吃香喝辣的把先给气走的人们全都给忘光了。弄得死去的人因穷从仙贬成鬼,孤苦伶仃无所依!看来刚才魂魄散说得那番话也不是没道理呀,真应该在阴间废除人造冥纸钱,岂容那假钞继续流行在下面?
眼前忽见金丝雀泪红嘟嘟的小嘴没张开又再喊:
“嘿?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无名氏?留下你的爱迪号,帮帮忙,别叫偶的原创沉下去哈!”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留下爱迪号?原创……???
啥意思?要和俺玩玩儿地道战?好可怕!不会是想把我们鬼魂留下用枪嘣吧?想俺过去死的太傻了,为了一个变心的小男人动了刀,并没有被判处死刑罪,啥原因?那是俺敢作敢为朝往自己心窝儿里面猛戳的呵!难道这也犯了自虐罪,网上通缉拿枪逼吗?
凄凉心走到金丝雀泪身后细端详,暗自想:
她不张口会说话,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难道我在她体内还有哪根儿意识神经中枢没跑到?厉害厉害!现在的人们果然不一般,除了拓展起来的高科技,大脑的开发也突飞猛进,就凭这些超本事将来去闯幽灵门,魂魄散也只能去干黑社会了!竞争力差的太远了呗。
凄凉心空虚的心中很慌乱:可那也得回复‘金丝雀泪’的提问呀,光愣着听是不行滴。只不过这小丫头问的太奇妙,该让我如何领会和理解她的精神呢?
我晕!要转圈圈儿了喂……
咦?我晕中又遇怪问题:这臭妞刚才讲的话却怎么全都变成了字儿,还投射到了屏幕墙?
哦!鬼大姐我终于明白啦!你这个丫头骗子是在玩儿我呀,竟把电脑阴特网来连我的鬼意识,用梦中上网的方式想和我来聊聊天儿,你真牛!差点玩儿傻我的头。
凄凉心镇静下来,瞧瞧屏幕墙,上边竟然还有自己喊金丝雀泪的留言,只是不清楚刚才自己在房间叫金丝雀泪的话怎么会进入到她那梦中的阴特网里、而且同样变成了字!在字的左上角赫然标注着70号,看来这就是她说的70楼的楼主的意思啦!
清醒许多的凄凉心迅速从金丝雀泪的后脑勺人生秘密记忆库里查到她的网上密码,还明白了刚才金丝雀泪说的‘爱迪’号原来是‘大不理爹’的那个英文字母ID的汉语译音,也就是刚才在金丝雀泪的日记本儿里记的那个叫‘用户名’的替代词。
用户名就用户名呗,还他二大娘的腿儿爱哥长爱弟短的乱串门子糊弄人!等我将来发明出简便实用的冥语电脑专利机,取代你们阴特网,不用指动就出字儿,看哪个来冥界的国际人敢不崇拜我凄凉心?!
咳!不瞎生闷气了。既然我的想法电脑懂,有意思!我就和你鬼对电脑说两句吧。
凄凉心略一沉思便想出了自己用户名,躲在金丝雀泪的身后悄悄说:
“你好!我是‘幽灵来访’!又踩你的地盘啦……”
(五)
凌晨近三点钟了。
街上车少人渐稀。
路两边电杆上的白炽灯傻得像白痴,还眼睁睁的查数着时儿冒出来的夜游人。漆黑的夜幕下,空中闪烁着一座又一座云蒸雾染的玉宇琼阁,亦真亦幻赛仙景!别说过去的刘姥姥,即便是红楼十二金钗来,也会惊疑自己是否跑到了天宫瑶池里!噢,那是人间高楼顶上的装饰灯、霓虹灯和广告牌,楼黑灯明悬半空。
有座大楼有扇窗,窗户半掩,室内无人。
这是少女金丝雀泪的那间摆放电脑桌的‘书房’。
书房里,电脑开着!
连接电脑的鼠标器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却像一只夜老鼠,窜到了桌面上来回爬。假如有人看见了,肯定也不敢过来逮。
因为啥?因为这里有俩鬼,魂魄散和胆若飞!
此时就算人的胆再大,也比缺魂少胆的幽灵胆子小!
这台电脑屏幕在闪烁,里面的动漫游戏打的你死我活:
画面上带翅野狼、巨爪吸血鬼、独眼兽、骷髅人、黑牙魔怪和金甲武士们相互诉诸武力厮杀不眨眼,也不知正在操控键盘的俩幽灵是怎样学会上的网,不由人们不佩服!
然而谁要长着冥界眼儿,就会看到两位幽灵手忙脚乱身上冷气直外冒。他们手发抖身子跟着在发抖:电脑里妖魔怪兽丝毫不惧鬼来缠,劈空腿、驱逐弹、魔法棒等等打的胆若飞和魂魄散节节败退。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一大群电脑魔兽突然全部红了眼,目光闪电若霹雳!你挤我扛冲向屏幕外,刀枪剑戟唿里呼通戳过来……
“妈呀!快逃!”
魂魄散率先扔下游戏盘,化作黑风越窗而逃。胆若飞并不比他跑的慢,一溜儿烟没入夜色苍茫中……
“好厉害呀好厉害!我的亲祖宗!现在的人界真可怕,电脑里制作的怪物本领大,竟把咱们逼得钻进垃圾箱,还不如沙家浜里胡传奎躲到水缸里面把身藏来的卫生!”
“没办法!谁让咱们冥界太封闭,只许进不许出,没听说吗,落后是要挨打的!现在我们尚能躲在垃圾箱里不遭劫,我看已经很满足了!如果这些人间魔兽万一去攻咱们幽灵门,到那时阎王爷恐怕也得举白旗哩!嘿嘿!”
魂魄散和胆若飞原来并没跑多远,只不过围楼绕了一个圈儿,混迹到楼下垃圾箱中一个小小塑料袋内避风险。他们看到那些电脑魔兽好像对人间之夜非常感兴趣,悠悠晃晃瞎球转,似乎根本不把他们放眼儿里。没多久,这些电脑魔兽终于腾云驾雾渐远行,俩小鬼这才敢同时嘘出一口气。
“坏了!凄凉心会不会出事儿?”
胆若飞忽然想到从冥界一块来的大美女。
“呵!这会儿你才想到她?”魂魄散讥笑。
“咋的?你老兄呢,不是我提醒你,你到现在也难想起来吧?”胆若飞不服。
“我?臭小子!我可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胆大心细,遇事不慌!在垃圾箱躲藏,独目飘在外,朋友的安危时刻挂在心上呢!”
“哼!说的比刁德一唱的还好听,行动呢?”
“行动?有必要么?笨蛋!你没见那群魔兽追出窗外根本就没有再回去?它们若敢回楼招惹凄凉心和金丝雀泪两位大美女,哼!我又怎会袖手旁观躲起来呢?嗯、嗯?什么味?臊骚的、粘呼呼! ”
魂魄散鬼手摸到湿漉漉的腥东西,递到鼻上闻一闻,突然喊:“妈呀!快出去!我们咋一不小心钻到了真恶心死人的安全套里啦!”
呵呵!真够安全的。
飕!
比刚才被魔兽追赶跑的还要快,俩幽灵出来直喊太晦气!你看我我斜你,相对苦笑摇摇头,同时说:“咳!闪!”
“闪”字刚落地,忽听楼拐角地方有响声,还有黑影露出来,吓的俩鬼没细看,哧溜又飞进垃圾箱,只不过没有回原处。
黑影走到垃圾箱边,竟把门盖儿给打开,借着手里拿的手电筒来照明,往里抻进一根带俩弯钩的小木棍,猛地一搕,拽出一个垃圾袋。魂魄散和胆若飞正好藏此处,同时也被拽出来。不过来者是个人,此人眼里看不见袋内竟然藏着鬼,只顾打开袋子翻垃圾。
“哦,是拾破烂儿的老头啊!不到四点就出来,好辛苦哟。”“感叹中!难道他们拾废品也到了竞争期、不早起床捡不到?”
“净瞎说!这爷们儿一定是个农村人,城里家谁会丢得起那脸面呀。”
俩幽灵边说边看那老头儿,不由得怜悯的目光就和好人的眼神差不多。
“谁?”
猛然间又闻吆喝声,接着走来一保安,手里掂着铁锨棒。
“喔?是你呀!破烂王,怪早!呵呵!咋不叫你那捡来的孩子一块儿来帮你啊?”
破烂王嘿嘿一笑摆摆手:“哪能啊!娃子们生下就被扔,看着实在心疼人!咳!可他们都是小生命呀!我老汉不会做那没肝没肺的亏心事,来叫娃子出这力。再说他们现在要上学,我也不能耽误了他们的前程啊!”
保安一边点头一边讲:“要说也是,难为你了。说实话老王头,我看你最了不起呀,破烂王都能养活六七口,我都想去捡垃圾哩。不说了,你捡完好好打扫下,免得清理不干净把你撵走换成我,呵呵,走了!”
捡破烂儿的老人一头拱进垃圾箱,抠抠摸摸抱出一堆杂物来。
有个不太小的圆盒子,破烂王双手一捧,困惑道:
“生日蛋糕?”
打了开来,果然不出所料,里面大半块奶油蛋糕香味直蹿鼻。用手指挑起一疙瘩,顺着豁牙抿嘴里,自言自语说:
“还不算太坏呀?怎么不吃完却給随手扔了呢?一定是饿得轻的孬种做的孽啊,有了俩钱烧拽哩!”说着愣上俩眼睛,站在原地儿直犯呆。
胆若飞和魂魄散能够看出老头儿此刻啥心思:扔了实在嫌可惜,带走又怕几个捡来的孩子吃了出毛病,捧着蛋糕盒子走了神儿。
“好人那!”
二鬼感动的欲掉泪,如果能有泪的话!忽然头向对方转:“帮帮他?”
“好哇!”胆若飞和魂魄散异口同声地说:“想到一块去了!”
于是俩鬼使出冥界摄物大法,竟把这个和另外几个垃圾箱中有价值的东西聚起来并顺着破烂王的小钉耙搂到了外边。
破烂王哪知其中有奥妙,见眼前一堆的废纸塑料和瓶瓶罐罐,喜得他粗黑的枯手不停的抓着东西就往自己带的大麻袋里装。拾完废品去扫地,一转身,发现地上很干净:纳闷道:“怪了!今天真是好福气呀!”
魂魄散望着佝偻着背驮着麻袋向外走的破烂王,好像想起了自己的爸,一股心酸涌喉处,只觉得格外不是味。说:“胆若飞,帮忙就要帮到底,是吧哈?”
“说的对!”胆若飞揉揉酸涩的眼:
“这老头儿心善,该帮!帮啥呢?”灵机一动:“……有了!”
“快讲讲,啥?”魂魄三迫不及待地问。
胆若飞目光内敛想了想:“据说这里彩票业很兴旺,我们不如明天帮老爷子多买几张六合彩,中它一个五千万,送给他如何?”
“不错!不错!好主意!”
魂魄散随即闭目运冥功,在他的空脑壳里逐渐浮现出历届开奖画面来。
“停!”
此刻他装得犹如一位魔术师,把虚幻的影像定下来。
“呸!开早了,八十年代的。”说着勾眼瞟瞟胆若飞。
“啊、啊……”
胆若飞揉捏了一下自己的鬼鼻子,堵回一个大喷嚏,方对魂魄散说:“笨呵你!你别尽往过去看,那不成了屎拉裤里才找坑吗?”
“混蛋!就你聪明!我再找!哼!我找、我找、我找未来……”
眼前又幻出一组开奖新画面:“嚯!2468年的号码,未来世界,靠!”
魂魄散不好意思抹把脸,忽见伙伴笑的很诡秘,羞怒道:
“小鳖三儿,敢笑我?我看你的嘴巴发痒是不是!”
胆若飞瞧魂魄散斜楞着眼睛像个二百五,赶紧说:“哪里哪里,小弟是想跟老哥多学点儿真本事呢,嘿嘿!”
说着闭目仿效聪明的一休小和尚,手指顶在脑门上,嘴上嘀哩咕啦念叨着:“明天、明天、滴呤呤……停!!!”
倏地睁开小眯眼儿:“乌拉! 就是它!明天晚上的开奖号码出来了,5858918!哇噻!我发我发就要发!吉祥号啊!”
看胆若飞得意尽往脸上挂,魂魄散妒嫉地问:“好是好,只怕我们买不到!”
“为什么?”轮到胆若飞不解。
“我们今天还要赶在五更之前回冥界,你想着出来一趟很容易吗?晕瓜!”
“哦……那大哥不会来个脑筋急转玩儿?”
“啥意思?”
“真傻吗?我的哥?你不会把中奖号码灌输在他老人家的购买欲里,叫他白天心血来潮非去买不可吗?嘿嘿,缺根弦儿!走吧!”
挨了一顿呛白的魂魄散老大不服气,横鼻竖眼冷哼道:“噫?精死你!往哪儿走?难道你就不怕刚才身上粘得味道很难闻,万一染上什么病,回去不好解释吗?再说要是熏着凄凉心,开始让她恋别人,嘀嘀!想笑!”
胆若飞双眼透出不解来:“不走想干啥?”
魂魄散摇头晃脑乐着说:“洗澡!”
“洗澡?”
胆若飞鬼眼珠子一转已经明白了,他拍拍自己后脑勺儿:“正确!加十分!找它一个好澡堂,带着老头儿一快去,把大家身上的黑灰脏物都洗净,傍晚陪他买彩票,助人为乐发大财,隔它一天再回去不就得了?”
“嘎嘎!就这样定了。若飞你跟着老头儿慢慢走,待我先去看看凄凉心,随后我再去找你呵。”
“哎你别跑……”
胆若飞没想到魂魄散的动作会恁快,话没完却已不见鬼踪影,暗骂:“死家伙,有两下哈,想去单独会美女就直说呗,还跟我玩儿起了弯弯儿绕!”
(七)
附在破烂王身上的幽灵小鬼胆若飞洗完澡,被美女伺候进总统套房内,狗屁!不过是几大间客房装了修,墙面上镶了许多裸女图罢了。其中不少是仿制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作品的写真画,尽管如此也总让人感觉被玷污了。
二六子悄悄跑过来,过来打了一哈哈:“爷们儿,此处赛过快活林吧?嘿嘿!这俩小姐有些事儿,我先让她走一步。你要是觉得有点儿闷,我大哥说请你去休闲厅里看个立体小电影,那可是被查禁的泊来片,片名叫啥、对,叫《异星之恋》。这也是刚刚才被盗传过来的,很带色儿,怎么样?”
“看就看,反正这会儿没啥事儿!”破烂王心安理得地回答说。
“好咧!服务生,快去取套总统服,送给咱爷表心意。”
破烂王被带进休闲厅。
没进厅就听到里面嘻嘻哈哈怪热闹,进去一看,是一位裹着锦缎睡衣的中年男子,他正和彪形汉围着三位妙龄少女在调情。
破烂王暗自笑了笑,大大咧咧走到他们旁边就坐下。这让那位中年男子不由直往老头身上瞄,眼里闪着一丝畏惧与不满。他起身向远处挪了挪,招手又拽拽身披白纱的大美人儿。开口喊:“还等谁呀?快开始吧,看完电影要回去呢。”
“好勒!开始!”
服务生在外应一声,厅内彩灯一起暗,屏幕亮了!
果然立体的画面很逼真,外星人从镜头上走出来,居然都没穿衣裳。
外星人有的头长三个面,有的背后俩肉驮,有的是四条胳膊前后动,还有的屁股蛋儿上各卷一条大尾巴。够稀罕的啦!
中年人似乎对这些立体影人有些醋,慌忙抓住身边披白纱的漂亮妹,忽地又把手缩回。
蓦然间,厅内蓝光一闪现,立体人顷刻之间无踪影,屏幕上出现正在滴血的几个字:《我的原创》!
“哎?咋回儿事!咋……”中年人想唤服务生,怎知他光张着嘴巴发不出音儿。不由得他的脑顶头皮直发木,四肢凉气阵阵朝下滑。脖子也不听他使唤,眼睛干巴巴地瞪着屏幕。
影屏上,字幕徐徐如水流,写的是:
“我十五岁那年,初中辍学。
家里爷爷奶奶生了病,但他们身边没儿女。
为给爷奶瞧医生,家里没剩啥东西了。
上面知道俺家困,年关里给我们送了救命钱。
可爷爷奶奶年事高,那病一来难痊愈。
是几位同学答应俺,帮我照看俩老人,我这才有了机会从山沟里面到城市,我要挣钱往家寄呀!
可是许多单位不要我,好不容易编个瞎话说十八,在一家饭店打小工。可除了吃喝一月仅有几百元,不行啊。
一咬呀,我就跑到歌厅里。没想到这里有钱人真是多,出手大部也阔绰。也许我长得还可以,客人们动手动脚像流氓,还时儿为我打起来。
有位醉酒的坏家伙,不但逼我陪他来喝酒,还非要让我陪他睡。他看我转身想向外边走,就把白酒泼我脸!如果不是叫伟哥的解了围,我真不知会成啥结局哩。
那伟哥心眼儿不算坏,怕我呆在歌厅遭人欺,开车把我送他家,说这是他妈家。他妈生病住医院,家里正好缺媬姆。他答应先给我一万预定金,还当场把钱塞我手,叫我明天寄回去。
我问他:“明天你不怕我拿钱跑?”他笑笑:“相信你!”
那一夜我又陪他在家喝红酒,晕晕的。醒来时,竟发现我和他睡张床,一丝不挂扒光了。
我当场吓的哭出来!身上痛,心也痛。
他醒来直给我叫好乖乖,让我原谅他昨天夜里喝酒喝多了!他还说做个男人要负责,一定娶我当他妻!我听这话哭更狠,他的岁数可当爹呀!!!
为表示他的诚信度,他也不顾光屁屁,跳下床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旧照片,流着眼泪对我说:“这上面的女子太像你啦!她是我过去的心上人,不料得病断了气,哎!我今后把你当做她,反正我也没有结过婚!年龄悬殊算个蛋,比起有些能耐人,我这还是小字辈儿呢!”
几天过去了,他却不叫我去照料他的娘,说是怕娘起怀疑。
我也理解两人已成这样子,只好干憋在家里。
没事儿时,我会拿着那张旧照片,真像啊!不知是我还是她。越看心里越亲切,越亲切就越往梦里走。
在梦中,照片上的女人很温柔,特好抚着我的头发叫女儿。我从小就没爹和娘,村邻四舍总是有人对我指手划脚抛是非。除了爷爷和奶奶,也只有梦中的她对我最好了……”
字幕还在往下翻,突然间,厅里面猛地响起恐怖的责骂声:“花太岁!!!你这个畜生不是人!今天我要剜你肉,喝你血,抽你筋,扒你皮,揪下你狗头当球踢!”
骂人的正是那位站在中年人身边披白纱的美女人,可眼下却叫谁都不敢来恭维,咋啦?要是有谁敢进来,也一定会被吓晕躺!
一张泛青又缺肉的骷髅头,骷髅头上眼洞如深渊。她手中还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尖刃刀!
另一位美女转瞬变成了男鬼样,伸出长长两条臂,手如红钳大蟹爪,分别摁在花太岁和彪形汉的脑门儿上。
又听一句惊叫声:“鬼呀!啊!”是位小姐被吓昏了!
只有胆若飞知道那个身披白纱的女鬼就是凄凉心!
不过胆若飞还是有点儿小迷惑:
难道那个被凄凉心叫做什么花太岁的中年人就是她过去人间的男朋友?否则她会那么恨?转脸再瞧花太岁:嗯,小样长的不太孬,年轻时恐怕更比现在还要强。不过看他那屌型,眼下一番怕死相,我鄙视你呀!
叫花太岁的中年人,极度恐惧地望着凄凉心,哆哆嗦嗦嘴张开了,终于说出一句话:“我、我、我并没有惹过你们鬼呀……饶命!!!”
“花太岁,睁开你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谁?”说话间凄凉心又变了样。
“啊?金丝雀泪……你、你怎么会变成刚才那模样?难道你、哎呀……我这几天没过去,莫非你被歹人给害死了?”
“嗷……”
厅里响起狼嚎一般鬼叫声,瘮人的声音好可怕!
“你、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狗杂种!你骗了我的真感情,又骗了你的亲闺女!我要不把你带回阴间炸油锅,就对不起天地阴阳界!”
“你、你、你是舞翩翩……金丝雀是、是我的女儿?天哪!”
“住嘴!你这个不要脸到极点的人渣子,舞翩翩是你还能再叫的吗?她是俺鬼们家的亲小妹,凄凉心!”
说此话的是从破烂王身上跑出来的胆若飞,咬牙切齿更骇人!
不必说,另外那个用巨爪扣在人头上的长臂鬼,绝对就是魂魄散了。浑魄散此时上牙下牙“哒哒哒”的直打架,和花太岁打架的牙齿响声合一起。
“我……要捏扁你脑袋,叫你永世无面目!”
魂魄散说着钳手就要夹,迥然听到悲哭声:“别、别杀他……求求啦!”是破烂王。
仨幽灵同时都一愣,转眼望向破烂王。
破烂王发抖的老手指着花太岁:“孽畜!呃呃……你叫我老脸往哪儿搁呀!”
这老头儿眼中迷茫又悲伤,浑身上下直打颤!凄然道:“我是哪一辈子做了孽,生下你这个不是人!”回首又求凄凉心:“妞哇!求你看在你的女儿在世间,就饶了我那畜生这一回吧。”
“你、你是我没有见过面的老、老伯伯?……身上穿得还恁洋?而且也泡在……”
凄凉心不知说啥好。
胆若飞急忙解释道:“他可是个好老人,流浪在外捡废品,是我叫他来这里的。”
魂魄散怒火直上头:“这个狗屎花太岁,就是被千刀万刮也不解恨!有钱在外嫖赌抽,却把当爹给撵走!吼吼吼!我呀呀呀!!!”怒声中,手上不由自主一划拉,这一下可叫花太岁和彪行汉俩人遭大殃了:一个嘴被豁开到耳根儿,一个变成独眼龙。彪形汉畏缩一团掌托腮,花太岁双手捂眼跪在地!他们俩光掉痛得直嗷嗷了!
凄凉心望望破烂王,眼中居然流出泪!
只见凄凉心转过头,面对她的两位鬼朋友,凄凄凉凉挥下手,说:“魂魄散,胆若飞,我……我们走吧!我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他们了!呜呜!”
看大地,红彤彤的朝阳初升起,但不知凄凉心他们到底走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