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想,想要的是什么?
你说当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然后再为之努力。
我想到一段话。
“他们都很年轻,没有家庭负担, 也与家庭剥离, 对未来没有预期, 对眼下的生活也毫无期盼和目的。”——《在富士康》
南宁对我而言,也像个偌大的厂区, 不缺娱乐, 不缺设施, 但是始终没有归属感,也不知道最终会在这里生活多久, 始终难以静心去过那些平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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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很多在这里念大学的年轻人一样,毕业前夕,总要做出个决定。要么回家乡过安稳日子,要么去往北上广深找寻梦想,再要么,就是留在念完四年大学、相对熟悉的城市里找份工作。作为一个故乡在小城市的人,我做出了和大部分壮志勃勃的学子一样的选择——留下。
那时候,心里是充满激动的。想象着能在青秀区高级写字楼里工作,有着体面的职业,住着租来但自由的单身公寓,拿着在这座城市不会太窘迫的薪水,每天穿着干练修身的职业套装,自信甚至骄傲地上班,下班后出入那些小城市不会有的“小资生活方式的地方”,喝着星巴克,闲适看本书装装逼、朋友相聚特色咖啡厅酒吧放肆饱满的青春、周末还能去听各种文化讲座,在那些装修高雅的私人茶馆谈笑风生.....
那时候以为,再过几年,应该就可以很轻松地买辆几万的代步汽车和一套几十平米的小单间。
北上广深那样的大城市太遥不可及,不敢去想那样的未来,光是那天价的房价就足够让人望而却步,而留在读过几年书的南宁,似乎就安全得多,自以为对它毕竟积累下了解,一切不至于会太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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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开始了毕业实习,机缘巧合,幸运地进入银行的信贷部门实习半年,所以毕业后找工作基本没经历什么艰辛。把简历放上网站,就收到不少公司的面试通知。
刚毕业那会,那真叫一个单纯。不懂留心眼不懂观察人,更不用说什么耍心机儿了。以为自己端着些诚实、谦虚、努力的好品质,就能让人认可。那时候,还是会相信付出就能有回报的。对邀约面试的公司,心里面都是非常感激;对HR描绘的美好前程,也是深信不疑。那时候不会懂,那些话术,都是专门对付应届生压低工资的套路。
觉得一路都走得很顺利,社会上的哥哥姐姐都特别照顾自己。心里还暗暗在想,离家之后,父母总是一再地说“外面的社会很复杂,对人要留心眼”这些话,都是多虑了吧。世界的大门仿佛友好地对自己打来,以致一时之间爱上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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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独生女,从小严苛的家教让自己对外面的世界无限向往。南宁作为一个先进的省府城市,崭新的一切深深激起内心所有的叛逆,成为逃离过去生活最好的理由。这里开放、包容,能看到小城市没有的各种形形色色职业的人,亲身接触许多电视里崭新的生活方式,一切是那么的五彩缤纷。相对这些,家乡显得那么的闭塞、落后、陈旧。
那一刻,这座城市是如此可爱,她像是一座被静心摆置过的处子之城,给各种年轻人需要的新生活以可能;又像是一个童心未泯的慈祥老爷爷,容纳着年轻人对自由对探索无限的的热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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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大一就加入学生会的缘故,还是在负责为学校活动筹集经费的外联部, 虽然没有大长腿、舞艺和金嗓子,接触社会也比很多同学要早一些。对外面的世界怀着好学又好奇的心态,倚赖着学生身份的青涩与骄傲,以出生牛犊不怕死的无知与勇气,大步向外面的世界迈进。
试过拿着一张学生会证件,就闯进写字楼,逐一拜访经理室;试过对看起来人很好的赞助商提出的吃饭唱歌邀请,不懂防备地欣然赴约;碰到过怀着满怀梦想年轻的创业老板;碰到过勤劳规矩却没有创意想法的小商贩;也碰到过心比天高不思正业的销售者;看过觥筹交错的热闹,也看到洽谈外衣下人性的阴暗与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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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便开始懂得了社会的模样,黑与白开始变得没有那么分明。好人没有那么好,坏人也没有那么坏。后来又觉得一切都看不清楚了,模模糊糊的。再也没有最初时候的热诚和无畏,看不到最初能看到的清澈的风景,再也难以使出全部的力气。
也许成长的过程总是残酷,又是必经的,不同的是,我在毕业前就完成了这个转折,不晓得算是幸运还是悲催。也许在象牙塔的庇护下,本来还可以无忧无虑地再做两年绿荫背景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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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就开始起了漂泊似的生活。换过好几份工作,每一份开头都无比热枕和勤奋,记着那些年轻人学习应该不计回报的叮嘱。当然也在磕磕碰碰中看清楚许多职场的游戏规则,换来许多教训。一直把自己埋没在工作与社交中,直到有一天,想起来回头看看以前的同学都过得怎么样。
联系起同学们,发现中产阶级家庭的独生子女大多回故乡,听从家里的安排找一份固定的工作,很多都去考了公务员或者事业单位;高中时候出国的,大多回家接手家里的生意,当然也有一些回国后在北上广深在自己的行业站稳脚跟的;而留在南宁的,基本是回家没什么盼头,干脆再次一搏企图翻身,实现阶级轮换的。
那一刻觉得有点孤独了,是群体上的那种孤独,因为自己没有跟着自己本应在的群体,作出和他们一样的选择。现状就像是被落单了。也有想过回家,却发现自己是那样害怕回到家乡。身在远方时,从一些儿时的信物里,还能获得一点对家乡的慰藉;当真的回到曾生活过的地方,却发现自己是格格不入。时代变迁的脚步太快,所思之乡其实也早已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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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故乡如同永恒的爱情:人人都会谈论它,大部分人会渴望它,可从来没有人真的得到过它——我的故乡,从我离开之日起,就是一个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回家的路早已无尽遥远。不管在哪个地方,我们都成了永远的“异乡人”,回去的人找不回那个故乡,远走的人看不到那个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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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宁就像一场绮梦。给予寻找新出路无限尝试的机会。在这里,不管你曾是农民的孩子,三等大学的毕业生,不善言辞的木讷者,顽皮的打架学生,还是内心反叛外在懦弱的乖宝宝,只要做起一些信号般的事,例如:一部最热的通讯用品、一项最流行的运动、一个最火的社交软件……就自动加入到这个城市有归属感的年轻入流的行列。所有你想忘记的不堪过去,在这里都可以重新开始。
它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