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无此人

我接到一个神秘电话,在我一声“喂”之后,电话里传出笑声,那笑声像是空气中灰尘舞动的声响,不仔细听当真是难以辨别。

我正想随手挂掉电话,电话那端的人歇斯底里地喊着:“子瞻,子瞻!你的心不痛吗......”我正想问这“疯子”是怎么知道父亲小字的,那边电话却被骤然挂断,留下一串慌乱而疲惫的忙音。


半夜被吵醒的抓狂瞬间一扫而空,脑子里直在猜测打来这一通电话的到底是谁?照理说,知道父亲小字的人只有本家的人才知道,而本家这一支小一辈的也就我和我早慧也早逝的大哥了,老一辈的也就是父亲一人了,还会有谁知道父亲的小字呢?

不会是以前父亲遣散的那一批老佣人吧?为表尊重,能让他们好好颐养天年,给了他们可是好大的一笔钱,大家都和和乐乐的,不至于这么无聊,装神弄鬼地找不痛快。

那还会是谁呢?本以为今夜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了,谁知我带着满腹的疑问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这一觉可以说是在母亲“走后”两年多睡得最踏实的一晚,虽然还是有纷繁的梦境,不过这晚做梦恍惚记得不是那梦魇穷追猛打,而是梦境可爱,仿佛自己是在羊水中的小婴儿,只觉安全异常。


抬眼看了下窗外的天色,不早了,赶紧起来收拾一下,给小祠堂给母亲去上一炷香吧,不然她从来怕孤单,若时辰晚了,不知道她该如何不得安生了。

上完香,忍不住拿起母亲的相框用手拂了拂上面的灰尘,唉,小杏花这个丫头片子,不知道昨儿个是不是又偷懒没有好好打扫,罢了,母亲若在,定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情责怪下人的,母亲一贯保持着名门千金的教养,从来说话都是和和气气,从小到大,就是我小时候顽皮老去闹着病弱哥哥玩,母亲也是轻轻地笑,拉了我的手去厨房尝最好吃的桂花糕。

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已不是那个调皮的小女子,我的母亲也在15年前的一场车祸中离开了我们。母亲走后,父亲一贯硬朗的挺拔的脊背,竟有些佝偻得意味,令人心酸。

我一直以为母亲只是出了趟远门,她还答应要给我带东大街上香记的糖炒板栗的。谁曾想,等到我已经对糖炒板栗这样的吃食失去兴趣的年纪,我还是没能等回来我的母亲,那个可亲又美丽的女人啊!

终于明白母亲是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的那一年,15岁的那一年,我大病了一场,一直高烧不断,忽梦忽醒地迷接近小半个月。我以为在梦里会梦见母亲的,没想到母亲还真是一贯地不辨方向,连到我梦里的路也没能找到。


罢了,罢了,怎么今天突然地这般伤感,昨日的一篇采访胡凤蝶女士的报道还没写成,赶紧去报社把文章写出来才是正经。

为了隐藏我是曾经名动一时的温女士和她的丈夫的“爱情结晶”,我去报社上班都是骑个自行车就作数,这样子舒坦至极,可以一路上晒晒太阳,还能看看接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比枯坐在小汽车里有意思多了。

而且司机也是个真的不会说话的,据说是小时候被拍花子的虏去,救回后就成了哑巴,是怪可怜的,但是也不能与他说话解闷,也很是无趣。

眼看着要到报社了,我一个晃神,有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冲到我面前,拦住我的自行车,张着嘴拼命地喘着气,虽然她瘦得不成样子,但是我知道我就是知道,她是我最最重要的人,我暂时忘了她教我的教养礼仪,不管是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只顾狠狠地把她抱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怀里的人挣开我的怀抱,双手像是铁条一般将我拉到僻静处,才紧紧抱住我,虚脱一般趴在我的肩头道:“暖暖,暖暖,你父亲害我,你父亲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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