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

在城市里生活的太久，愈来愈怀念家乡的一豆灯火。城里的夜，总有一种光怪陆离的感觉，让人静不下来。白天吵吵闹闹，夜晚也还是喧嚣不停，除了入睡的那几个小时，昼与夜的界限并不明朗。

我想起梵高的一幅画——《吃马铃薯的人》，画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头顶上孤悬着一盏油灯。看着这副画时，我总是感到温暖，即使生活已经如此困窘，可一家人还是能围坐在一起，桌上煮熟的土豆氤氲着热气，一圈圈的向上升腾而去。昏黄的灯光，虽然显得虚弱，却让人无比安定。

吃土豆的人（图片来自网络）

小学时，每天都要骑上很久的车才能到家。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紧赶慢赶，也还是逃脱不了被身后的夜色笼罩。小路幽幽，总感觉身后有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越想越真实，脚下的频率渐渐乱了起来，感觉一不小心就会被吸进身后的黑暗中。直到看见远处，四方的小窗中，透出鹅黄色的光，慌乱的心一下子变得安定，像是无形中有一根绳，牢牢地牵住我。漆黑的夜色中，唯有这豆灯火，最能温暖人心。

故乡的夜是很吓人的，十几岁了，晚上都还不敢一个人出去上厕所。泼墨般的黑，将天空染的密不透风。仍然记得站在老家屋后，放眼望去，一点光亮也不会有，空旷的田野，与无边的夜色完美融合，仿佛隐匿着一片遥远的古战场，远处茂林深篁，正好似战马嘶鸣。若有月光，夜色尚有些许浪漫；若是阴天，出门尿尿都得紧锣密鼓、一鼓作气。

小屋顶上那鹅黄的灯光，不论在家或是在外，都给予我无限的安定。又或许，每个漂泊在外的孩子，傍晚风尘仆仆地赶到村头时，若是寻到家中那点光亮，急促的脚步定会缓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