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草木•一树梨花繁胜雪

近日看汪曾祺的《人间草木》,越发勾起我的童年记忆。乡间童年,花木为伴,趣味良多。

                    一树梨花繁胜雪

我家旁边有一个池塘。你若去过农村,稍加了解一下就会知道,家家户户的附近都会有一个生活池塘,用以淘米洗菜。一般来说,这个池塘是不允许浣洗衣服的,怕把生活用水弄脏了;也不会在这里担水吃,又嫌这水不够干净。


我要说的梨花就长在池塘左侧的高堤上,那是一排极其高大壮实的梨树,自我出生有记忆开始,他们就稳稳地长在那里,年年开花,年年结果。

一树梨花繁胜雪,这句话一个字都不假。梨花是一簇一簇开的,用我的话说,就是一爪一爪的。一爪梨花至少是四五朵,从一个花芽里生出来数根嫩绿纤细又柔韧的茎,就像油纸伞的骨架,支棱起一朵朵五瓣单层的花。梨花莹白,纤尘不染,细致而端方,既不显轻薄娇柔,也不觉笨重慵懒。


梨花开时,叶子还没有长出来,朵朵梨花只点缀着淡淡的绿色花蕊与花萼,浅绿衬莹白,满树花开,堆堆簇簇,繁华胜雪,是难得的盛景。我记忆中梨花开时,正赶上春日里烂漫的春光,春日阳光和煦温暖,打在梨花上更显得明而不媚,其景极其的清亮,其色极其的沁人。这场景适合白衣少侠仗剑而出,白衣胜雪,风彩翩然,纤尘不染。

我记忆中的梨花是衬着春光的,我记忆里的春光也有梨花,所以我并不大接受“阳光明媚”这个词语,我遇见的最美好的阳光是“明而不媚”的。


与梨花常伴的是热闹的嗡嗡声,群蜂乱舞,嗡嗡作响,连日不绝。不只是蜜蜂,也有些可恶的土蜂。在我的印象里,土蜂会在梨长出来时啃果子吃,而且专啃味甜的果子,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那么会挑。家里的这一排梨树是结了果子自家人任意摘来自吃的,也没有多加照管,自然也没有想法子去治那些咬果子的坏蛋。只是等到果子成熟,爬上树去摘时,就没剩几个好果子:要么歪瓜咧嘴,要么蜂钻虫咬,要么就酸涩难食。这时候越发觉得土蜂极其可恶,极其可恶。再后来,都懒得去摘自家的梨去吃了,只是留着看花开,一树梨花繁胜雪,是童年里纯净美好的画面。


有时候我们也会折梨花,一枝梨花折下来,上面常常还抱着一只蜜蜂,大概是花蜜太甜了,已经在上面吃傻了。若是蜜蜂,我们便会饶有兴致地围观他憨憨傻傻的吃相,若是遇上土蜂,那真是有他好受的,准要整得他滋滋嗡嗡一通哀嚎乱叫。

但是梨花我们折得少,因为梨花易凋落,不便存留观赏,而且出门就是满树梨花,也确实用不上采摘来看。说到凋落,待梨花开尽,只等风起,似有少年的剑气袭来,群花震簌,满树的梨花飘飘摇摇,漫天而下,是盛景中的盛景!这时地上一地花瓣,池塘一塘花瓣,莹白如故,纤尘不染。


只是想到那句,风住尘香花已尽,不免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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