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正义或许是魔

2018年10月3号我们师徒几人一起去深山宿营，中午在山顶一农家乐午餐。

一行人除了我们师徒几个之外，还有十多个新朋友，都拖家带口，有很多小朋友，大多七八九岁，其中有一个小姑娘，只有三岁。孩子们大概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玩，一个个很是兴奋，玩的很疯。

农家乐里有一个人工建造的小水渠，水渠两侧用鹅卵石砌了两道高出地平面二十公分左右的岸沿。水渠底也是用鹅卵石镶嵌而成的，里面没水，所以也就成了孩子们打闹很好的天然道具。孩子们从水渠这侧跳到水渠对侧，追逐打闹，高声呼喊，完全沉进在游戏的氛围里。

孩子们在一起玩耍的氛围是很有感染力的（对孩子们而言），忘我，也忘了环境。那位三岁的小姑娘也学着小哥哥们一样从水渠这一侧蹦到水渠另一侧，水渠不是很宽，有四五十公分左右，但对这个小姑娘来说蹦过去是很吃力的，也很危险。只见这小姑娘先小心翼翼的站到水渠一侧的鹅卵石边沿上，吃力的稳住身体，我以为她会先踩到水渠底部的鹅卵石上，然后再迈过另一侧的边沿，到达对岸。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一下蹦了过去，真是惊险万分，脚差一点儿被鹅卵石的边沿绊倒，一头抢到水泥地上。我看到这一幕，告诉这小姑娘这样挺危险，阻止她再做这样危险的动作，道理讲了一大通，这小姑娘却只跟我反复重复一句话：叔叔，你去坐那里喝茶吧。

孩子不是我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做的工作难有实际效用。而她的父母又没有注意到孩子存在安全隐患。所以，我只能在旁边看着她，避免她磕到。接下来，这小姑娘在我的注视和阻止下，只能先下到水渠底再迈到对岸。这种玩法不够刺激，不能尽兴，所以小姑娘一直不停的跟我说：叔叔，你去坐那里喝茶去吧。

鹅卵石铺的地面凹凸不平，孩子的脚又小，小姑娘还是在从鹅卵石边沿下到水渠底时一脚没踩稳，摔倒了，胳膊碰到了地上，“哇”的一声哭出来，成功吸引到了闲聊中的妈妈。

小姑娘的哭声丝毫没有影响到其他孩子，他们还沉浸在忘我的追逐和喊叫声中。人在疯狂时没有自控能力，因此才危险。

我把我熟悉的一个孩子叫过来，让他平复一下情绪，然后颇正式的搂着他的肩膀，把他当个大人一样跟他聊了聊：你看看你们这么到处乱跑喊叫会不会影响到其他吃饭人的心情？…这么跑来跑去是不是容易摔倒受伤？…你是个懂事儿的孩子，是不是该跟其他小朋友商量商量换一种更安静，更安全的玩法？比如规定不能大声喊叫？规定好游戏的范围？…

小朋友都有基本（简单）的是非判断，他认可了你说的道理，而且有了责任或者说使命感后，就开始自认为正义的阻止其他孩子疯玩的行动。

玩性正浓的孩子们怎么会这么听话，依然沉浸在忘我的游戏里。这个自认为正义的孩子发现没有人听自己的话，于是就开始以吼的方式来阻止，依然没有效果，于是，他就拿起了竹竿，动手打不听话的孩子。

孩子们的父母坐不住了，阻止这个自以为正义的孩子打人：你让他们安静下来是对的，但是不能打人。

正义小朋友：像这种人只能打，语言已经没有用了！

……

我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看到这个自以为正义的孩子整个为“正义”的目的行动的过程，颇有感慨。

想想那些讲使命感的团体，那些宗教，那些政党，那些企业，也想想我自己，扪心自问：我们为了自以为正义的目的努力的过程，自以为“曲则全”的圆融手段，做了多少或许并不正义的事情。“曲则全”也好，刚直也好，什么才是正确的手段？哪有什么可以一以贯之的清楚明白的标准？

我本来想把这个自以为正义的孩子再叫过来，然后一起聊一聊他为了正义的目的做的这一系列的事情，在此基础上，我们一起再思考思考。可是，没有碰到合适的机缘，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