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失的时间

秦三奶奶跟着周五奶奶,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怕她顺走什么东西。秦三奶奶总对她带点敌意,为什么呢,从年轻的时候就对老头子卖弄风骚。岁月在她们脸上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皱纹,过去的裂痕却总是没有愈合。

过年的时候,辛棠二姨带着她去瞧周五奶奶。过年的礼节,从两斤白糖麦乳精罐头茶叶到现在的一箱牛奶,辛棠走进了这座院子。

周五奶奶忙着让人坐在炕上,端来了一盘瓜子花生杂拌的年货放在了炉子上,把炉火捅的旺旺的,直扑人脸。辛棠听着她跟二姨聊天。说到辛棠姐妹,很是赞许,说现在的女娃大了,只要不跟人跑了,都是好孩子。这个家隐隐透出某种破败。周五奶奶的儿子二十年前因为强奸被判刑,判的死缓,后来减刑,听说再过五年有希望放出来。

秦三奶奶是个急性子的人。秦三爷说起来世事。他老了把那暴躁的脾气收了,喜欢给孙女们讲讲古经,可是孙女们都不耐烦听他的。他只好默默的抽着旱烟,呛的咳嗽。

他们最大的乐事就是坐在门口顺风的地方,点起火炉,炖起浓浓的春间茶,在清晨喝一口,热茶烫的五脏六腑都熨帖了。

秦三奶奶是个开朗的人,也极其注重享受。爱吃,穿的将就。跟过往的路人总要攀谈一会儿。坐在门口的青石头上等着孙女儿们放学。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辛棠能当老师,把书念成。她守着地里的一切收成,从杏子到枣儿,她愿意坐在地头看着那些果实从青涩长成成熟的样子。她守着孙女们放学。她在荒瘠的岁月里煮熟豆子,撒上白砂糖,那些香气令人生腻。现在的树上,秋天的枣儿红了,挂着一直越冬,直到春天的沙尘暴把它们刮下来,散落在地里,成为春肥。

辛棠小的时候总想生病。因为母亲总是在外面躲结扎。因此,她觉得只有生病她才能回来看自己。从肚子疼到晕倒,后来她希望自己能吐血。初二的一个冬天,在家里的耳房,本来炕就没封严实,总是漏着烟气,也就是一氧化碳,早上晕倒在教室里。

时间都去哪了?在荒野中大雨倾盆,流过手臂的雨水,躲在塑料搭的瓜棚里躲雨的时光,还是母亲为了磨练而带我去大棚里摘辣椒,还是我不想上学了母亲拿着教鞭敲击黑板前的桌子,还是我们去山上捡地皮菜,或者带小栗子翻山越岭,穿过青石路,简直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小栗子一度以为我对她没安什么好心,其实,我只是迷路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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