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西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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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初见时，你少女般的恬静与美丽。从不喧闹的你，以一贯而来的淡谧微笑，落落地出现在我眼前。你怎知，远行而来的千万遍为你而踏的足迹；你怎知，惊鸿的镌刻在每一个慕名者心底的影。也许，你从未窥探到自己面纱下的神秘，正如我从未料到层层苍翠后你的绰约。我沉醉在你静静的流水声里，困囿于你用细长柳烟编织而成的碧网里。面对你，我甘愿如此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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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那黛瓦白墙的徽州老屋。屋子的墙是极高的，门梁上雕刻着细密精致的图案，虽已模糊，却仍觉出那古时的风度与神韵。我见你时，你似已在时光的轮回里穿梭了近百年。沧桑悄然而至，绿苔爬上墙角，白色的墙皮久经多雨的江南，已然寻不见白雪的遗踪。竟不知为何？这样凄凉残破的你却更加显露出一种独特而沉稳幽静的美，仿佛时间夺走你青春的同时，又回赠了你无重数的优雅。在你面前，我甚至对自己曾经的顾影自怜而深感愧念。年轻的我们多么感念青春的美好啊，却又那么地害怕老去的忧伤；我们享受轰轰烈烈的青春盛宴，却倍感青春逝去的凄惶；我们有勇气追求美好，对岁月无情的凋零却面露怯色。我们总是将时光如手中沙一般紧紧握住，然终究一粒粒走失，徒增失望的怅然。殊不知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有自己特殊的意义，都带着各自的泪水与笑靥。在时光的浮沉中，我们会失去一些青涩，同时也将沉淀些许成长的苦痛。白墙不语的沉默教会我们如何在悠悠岁月里闲看庭前花开落，坐观天上云卷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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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喜欢你那窄窄的青石巷路和不浅不深的小渠。记得那天，天上飘着些蒙蒙的雨丝，我撑起一把淡蓝色的伞在幽静的巷子里无由踱步、脚步在那时仿佛是却止的，因为沿路的风景总牵惹着行人的眸子。我渴望记住每一扇矮小的木门，记住每一级高高的石阶，记住风锈在岁月里的每一处斑驳，然而我终究敌不过遗忘。窄巷的道路是由青石板铺成的，路的两边各成一条水渠，由于近日连续的阴雨，渠里蓄积了很多的雨水，水清澈透明，如同此地的天空般澄澈洁净。水一旦流动起来，便仿佛是将小溪引到门前了，仔细看时，才发现渠底竟真的有几处鹅卵石和水草，我于是不禁悦然而笑了。青石路也不全是平坦光滑的，偶尔也会有一块因年久而破碎的石板从地面凸现出来，像是在地里憋闷久了，贪恋外界的清新。像这样的石板，小草是很乐意光顾的，因而从远处看，仿佛一座凭空累起的小山丘。雨渐渐大了些，我站在路的一角，看着眼前生机勃勃的小草与破碎的青石板，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显然，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任何一个飘忽不定的神色而引起它们其中任何一方的哀愁与不悦。所以，我选择了沉默，同白墙一样的沉默。我静静地绕过它们，没有惊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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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走到河边，河不算太宽，却有好几座弯弯的拱桥将对岸勾连。河边种着一排排齐整婀娜的柳树，杨柳下，几个写生的游人，支起了画架，用画笔记录着眼前的美景，周围喧闹的人声，仿佛与他们隔绝。画笔下的世界是他们所独有的，正如我眼中的你是我所私藏的。虽是初次，却如同与你早已相识，此番的相遇不过是赴了多年前的旧约而已。见到你，我宁愿相信前世今生的胡言，宁愿相信这世间有斩不断的缘，有忘不了的情。不然，我何以解释自己对你无来由的青睐？我何以解释在世上千千万万的山水中唯独对你倾心呢？我信这是缘，不是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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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分别的时候，你依旧如最初的沉默，不言不语；我也很沉默，不是无可言说，而是要倾诉的东西太多，因而不知从何说起，索性如你一般只字不语了。世间所有美好的感情，本就不需过多的言语，我与你的两相沉默，是最好的欣然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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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后，窗外雨已停了，斜阳不知何时悄然将低空染成金黄，余晖下，我们的暂别，静谧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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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