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中国年度散文读书笔记(一)

        翻开2005年度散文,又看到一连串熟悉的名字和诱人的篇章。重读李存葆《净土上的狼毒花》,感受的依然是那么一种灼热,正像这题目所暗示的,我们的生存空间正在被貌似美丽的“狼毒花”所蚕食所挤占,人类向大自然无节制的索取造成了生态环境的极度恶化。作者通过一篇小说把我们领进这一片净土,刀劈斧削般的高山峡谷,晶莹碧绿的湖泊,花草葳蕤的草甸,坝子上充满着藏族风情的喇嘛寺和玛尼堆,都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作者毫不吝惜他的笔墨,浓墨重彩地描绘这片人间仙境以及接下来那一簇簇浮雕般精美绝伦的黄花,当作者通过朋友打听到这黄花就是大名鼎鼎的狼毒花时,笔锋一转,赞美诗转而化为沉思曲,然后追根溯源,先是大跃进的强令“稻改”,继而是文革时的无序管理造成古木被伐、珍禽异兽被猎,而改革之初过度发展畜牧业又导致了牧场的大规模退化、狼毒花便肆无忌惮地扩张它的地盘,自从改名香格里拉之后,寻胜探幽的旅客接踵而至,旅游业的过度发展终于使它再也回不到过去的平静了。前几年听说香格里拉遭遇过一次莫名其妙的火灾,不知那里至今是否真的已经浴火重生?

        雒青之《菊花里的刀光》一看就是写日本的,菊花与武士刀最能代表日本人的双重性格,主题鲜明,题目也很吸引眼球。但散文不是教科书,也不是社论,刻板的议论也不能代替机智诙谐的杂感。

        贾平凹《在女儿婚礼上的讲话》入选年度散文,只当填补了一个空白,不敢置喙。忍不住还是想说一句,一人成仙,不仅鸡犬升天,连鸡毛也能飞上天。

        李国文《读树》就是读人,树可以衬托人,也可以反观人;读树也是读年轮读时代,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二百年甚至上千年目睹之怪现状,只是树不说,而人却絮叨不已;读人既读别人也读自己,读自己就要学会反思。这个题目第一印象一度把我带偏,读完之后便释然了。这是写作者二十年以至四十年的经历,写自己在这四十年当中的浮沉,也写自己的反思。本应是苦大仇深的血泪倾诉和连篇累牍的絮叨经树一衬托就显得风轻云淡了。

        范曾《大哉雪涛》,初一下笔即如异峰突起,让人瞠目结舌,正如范曾其人在散文界,起点就让人仰视,古朴而卓异的文风让人耳目为之一新。这是一篇画家论,也是一篇画论,其中不乏慧眼和新意,如果没有最后两段的“自诩”或许更好,范曾有家学渊源,有悟性,雅词名句信手拈来,这是他散文成功的秘诀。但是他总喜欢借述文以给自己抬轿子,这至少是他常常为时人诟病的原因之一。

        张贤亮《美丽》写的是文革中并不美丽的一段经历,劳改,陪审,劳动中的打打闹闹,打情骂俏,曾经的专政人员和被专政人员关进了同一个牛棚,称兄道弟。文中重点叙述了一次公审场面,本应是庄重严肃的大会因为多是以看热闹的心态而抢着去,到了那里又因为去晚了,不能近看而大呼不过瘾,一个十岁的叫“美丽”的女孩就因为一句口号喊反了和作者一样成了陪审。她的脸上涕泣糊糊,和美丽大相径庭。最后有一段“闹着玩”的议论,将所谓伟大的文化大革命剖析得体无完肤,一场正剧成了闹剧,不幸的是有些不该成为悲剧的人却被迫扮演了悲剧的角色,这就是文革的实质。

        张平《老百姓让你心惊肉跳》是纪实散文,也是问题散文。标题就是主题,副标题“一次惊心动魄的生活体验”就是中心事件。作者以记者的身份亲历一次人质救援行动,被绑架的据说是两个小经理,绑架者是全村的村民,不能伤人,而村民又有土枪,万一出现意外就得放弃行动,作者用渲染手法,防弹背心,一路抛锚的老爷车,解救过程中的意外,村民们开着摩托在车后追赶,鸣枪示警,回来后大病一场,住院近二十天。两千多字,开端,发展,高潮,结局,尾声,都有了。这篇散文至少提出了两个问题,一是拖欠农民工钱的问题,二是农民法律意识淡泊的问题。

        史铁生《轻轻地走与轻轻地来》以轻松的笔调写生与死,以轻松的笔调还原五十年前的自己,甚至想象站在五十光年之外眺望五十年前的自己,一如亲见。史铁生大半辈子坐在轮椅上,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生与死的问题,他看到了我们常人看不到的世界,他是作家,也是哲学家。

        余秋雨《恒河残稿》其实和恒河没有多大瓜葛,倒是让人想到“恒河沙数”这个成语,这可能是暗示主题,“残稿”提示形式,一段一段语丝体的文字,有关于生命的思考,更多的是关于因果、尊严、善恶、为人等等话题,是典型的秋雨体。作者似为自己辩护,但似乎多此一举,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十多年后再来看,余秋雨虽已是明日黄花,但他对中国散文的贡献是在的,至于那些毁余者,倒早已灰飞烟灭了。

(2021.9.24.~25.日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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