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9-18

小说:《青春漂泊在沈阳》

        今天上午十点钟,市区里突然鸣响起防空警报声,我蓦然记起来了今天恰好是“9.18”事变90周年的纪念日啊!事变发生地是在辽宁省会的沈阳市,沈阳市旧称“奉天”,历史悠久,乃东北三省的桥头堡呀。沈阳啊沈阳!真是好久不见咯。若是要提起来我与这座城市的渊源嘛,那还要从29年前的1992年说起哟。

        1992年的春天,我已经长成一个满18周岁的健壮青年了。假如那时候要是让我写自传的话,从我出生一开始直到20岁前结束,用一句话就足以能概括了——那就是我从小到大不停地编瞎话糊弄我爸的成长史。我爸老是梦想着让我好好学习能“成龙”,我就说啥也不爱学习,不喜欢也根本就没想着自己将来能成哪门子龙。自从有记忆起,我就天生爱淘气!比我儿时的神话偶像哪吒还厉害呢,哪吒只不过是扒了东海龙太子的皮并且抽了筋,而我却在想哪吒为啥不把四海龙王的太子们都给抽筋扒皮啊?

        在我长到了十八九岁的时候,体重够150斤以上了,我爸体重尚不足120斤,有一回俺们爷儿俩一起不知所为何故当面吵翻,他又要像以往那样想抽我的耳光子来了,被万分恼怒的我只用了右胳膊随便一夹,就把他从地下一下儿给甩到床上去啦!我爸自己被甩在床上居然无奈地笑了。那年就是1992年。其实那年寒假开学我就不想再上学了,非常浪漫地想自己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闯一闯呀。可是,这个打算我却轻易实现不了哇!因为兜儿里没有钱啊,所以暂时哪儿都去不了啊!

      后来我利用那年的六月麦收时节,特意骑着自行车到田间地头卖了十天半个月的冰棍儿才赚回了点儿钱,私下里买了个手动刮胡刀儿,一本《中国地图册》,还有一个拉杆箱子,替自己提前准备了些到外面“诗和远方”去看看的应用物品。我要往哪里去呢?这是个相当重要的问题啊!那年月学校里刚刚放完战争巨片《大决战》,据说林彪一生打仗时都特别爱看地图。我在脑袋瓜子里,把自己幻想成了辽沈战役里的“林总”那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模样,将手里的那本儿用卖冰棍儿钱买回来的《中国地图册》翻得哗啦哗啦直响,最后我终于把目光落到了辽宁省沈阳市的城区图上,半晌无言。

        沈阳市东北距我家大约有650公里左右,然后再从沈阳南下只是约有400多公里的距离便可到达大连旅顺口区的姥爷和姥姥家。万一要是实在混不下去的话,从沈阳市一路往西到北京,就可以回家;假如自沈阳市一路南下的话,也可以找到姥爷、舅舅家——那是“进可攻退可守”哇!我那拉杆箱子里只有几件儿夏天的换洗衣物。另外我从小就有“三毛”情结:《毛泽东选集》+《毛泽东传》和《毛泽东诗词》这样三本儿书而已。我还从沈阳市区图上看到,在沈阳南站附近还有个南湖公园哩!那里有个劳务市场,可以下车即到市场里谋个差使干干换点儿饭钱啊。临走前我曾还打算能以交学费为由,跟我爸骗200大洋出来当路费,结果我连一分钱都没能要出来呀!我爸那时候已经完完全全地不信任我啦!实在是没办法,之后我只好又从一位要好的同学那里暂借了50块钱当路费。

        选在哪天出发开拔呢?我拍着脑瓜门子琢磨了一番,突然间眼前一亮:就定在7月7号那天早上行动好咯!其实那天学校还没放暑假呢,不管它啦!我爹他不是吆喝了N多年,骂我是个十足的蠢货吗?离开他一天要么我就会饿死,要么我就会步入歧途,坑蒙拐骗偷,危害社会去!我就是死活也不信那个邪!这回我倒是要看看离开家,离开爹妈俺到底是能不能好好地活!

        1992年7月7号那天早上,正逢“小暑”节气,“七七事变”55周年纪念日啊!我早早起来毫无留恋,偷偷儿地拽着拉杆箱溜出煤矿家属楼,先坐公交车到县城长途汽车站,再购票上车赶奔北京站。那年月的平常日子里坐火车还远不像现在人多,另外还都是绿皮车呢,还没什么特快、动车和高铁呢,即便是有,我那时候兜儿里可怜的五六十块钱也买不起啊!至今尚记得从北京到沈阳绿皮车票价单程是三十三块多钱。早晨买票随着人流上了绿皮火车,一路摇晃到下午才到达沈阳南站,那是一座有着百多年的历史老火车站,还曾是前苏联时期建造的哩,但是那车站的建筑工程质量真是没得说,依然显得威武霸气,透出一股厚重的人文历史气息。但当时沈阳的市容市貌再好,因为毕竟是自己长大以来头回离家出走漂泊到此,也没啥心情欣赏啊!况且是在偌大的“奉天”沈阳城里,我是举目无亲无故,孤家寡人一个,连吃饭、睡觉的地方还木有哩!这可如何是好哇?

        我饿着肚子,蔫头耷脑地拉着行李仍就随着客流出了沈阳南站。那年月沈阳市就已经有不少国企的下岗职工了,其中不少人就干着一种蹬人力三轮车拉客儿的买卖。那车两轮儿朝前,后面单个轮子上有个座位,蹬车上街跑起来,东北人管那些车上都叫“倒骑驴”。我从一堆拥到面前的车夫里选了个壮实汉子,他说从沈阳南站拉我到南湖公园劳务市场要收两块钱车费,我一想自己兜儿里还有十多块钱够用,就答应他了。结果都怨我年轻无知,刚进社会门儿,半路上就跟人家车夫吹牛说自己是来沈阳“闯世界”的。结果那精壮身板儿的车夫立刻面目狰狞翻了脸皮,他当即找个僻静地方停车,呲牙咧嘴凶相毕露地翻走了我包里仅剩下的一张10元钞票后,还骂了我一句“穷鬼”,才摇头晃脑心有不甘地骑上他的“倒骑驴”匆匆开溜了。

        我傻乎乎近于绝望地跟路旁人打听,才知道沈阳南站到南湖公园的公交车票单程只要两毛钱。但这仅算是个小波折,随后真正幸运的是:一身疲惫腹中饥渴的我,只在劳务市场大门旁边茫然无措地等了一支烟的工夫,一位中等身材六十岁左右的蔼然长者就刚好到了我身边。他身体略瘦却显精神,自称姓刘,是辽宁省农科院的退休干部,在沈阳市东陵区浑河岸边承包了几十亩地菜园子,正需要一个帮忙在菜园种菜、卖菜的帮工,包吃包住,月工资150元。嗨呀!只要是能管吃住可以先落脚,就算是不给钱我也乐意去啊!为啥?啥也不为,因为兜儿里真就剩下不到两块钱啦!连买根儿好冰棍儿吃的钱都没有哩!老人家看我说话基本上还是呆呆的一副学生腔儿,甚是满意,我们中间大约沟通了约摸10分钟左右,这位文雅客气的雇主“刘伯伯”就帮我拎些行李乘公交车赶往浑河边上的菜园。菜园里盖着三间平房,由园主刘伯伯年近七十岁的老姐和姐夫看守着,我算是个新到员工,平常就需要跟那对老夫妇“同吃同住同劳动”了。伙食不敢保证每天有肉吃,但菜园子里蔬菜有的是、随便吃,鸡蛋还是有的,关键是总算及时找到了食宿地方啊!不然身上没钱,可就真要让我流落沈阳街头咯!

        因为我离家到沈阳跟父母是不告而别,纯粹的离家出走啊。所以我也担心把爹妈急坏了,于是马上就在菜园住处的餐桌儿上给家里写信一封,大意只说在外锻炼一下,体验生活,一切都好,请勿挂念。最后还在信封下面寄信人地址栏里自作聪明地写上“浙江杭州”。但家里的我爸很快知道我在沈阳啦!因为我撒谎,寄信地址就算写“美国”都没用的,关键是那中国邮政的邮戳儿——它不会跟着我“撒谎”咯!我给某个同学写信时留下真实地址了,他马上就把我的园主沈阳住家地址告诉我爸了。结果我爸在十天之后就风尘仆仆地追到了沈阳,因为他像我这般年轻时候曾在离沈阳很近的阜新市上了四年大学,另外他在煤矿工作近年还到沈阳出差过,所以他对这个沈阳城并不陌生。1992年的7月下旬,正是“大暑”天儿,某个晚上我爸“按图索骥”找到我的雇主刘伯伯家,说明来意,刘伯伯乐得不行,“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可能凭空就从天上掉到我们沈阳来嘛!我心里总感觉着有点儿不踏实啊,你肯定是有事儿!果不其然呀!”刘伯伯和他老伴儿王姨及其两个才念初二和初三的女儿全家人,设家宴款待我们爷儿俩。我爸这十几天来急火攻心,满嘴是泡,他哪里吃得下东西啊!他当晚连吃冰西瓜都无心下咽哩。勉强吃了点儿东西之后,一路劳乏的他就回旅店里面休息去了。我没有陪他去旅店里,而是又回到采园子的平房睡觉。第二天我爸自己由沈阳回家了,我打算再替我的“贵人”雇主刘伯伯干些日子农活儿,然后择期回家去,因为我也担心把家里的妈妈急疯了,得不偿失哩。

        刘伯伯在浑河岸边还种了30亩地一大片的向日葵 ,是年天高云淡初秋日爽之际,风景甚好!有不少天我自己起大早骑着倒骑驴三轮车,装满黄瓜豆角西红柿 ,赶到沈阳市著名的“五爱街”批发菜市场,给园主刘伯伯卖菜去,市场里人来车往,熙熙攘攘,让我在沈阳城里度过了一段儿终生难忘的自由嘈杂好时光![调皮][胜利]


时光如流水,一去乐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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