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人生世事无常，有时喜怒哀乐均不由心，前些日子，我在大厅做接待，逝者是一位父亲，他只有一个女儿，从模样气质，我依稀能感觉到她有良好的教养，她的父母对她很好，把她视若珠宝。

        那时是午间，来宾都不在，大厅只剩下她和她小儿子，六七岁的年纪，有些累了，想窝在妈妈怀里，偷偷懒、撒撒娇，低声呢喃了几句话，含糊不清的，但我清晰地听见那个妈妈、那个女儿，以一种分外平静，好似无波无澜的声音说道：“你还和我撒娇，妈妈都没人撒娇了。”我一时只觉得眼眶微热。二十多年来，我少经与亲近人的生离死别，只去年我外婆患有阿兹海默症，最终不幸去世，那个年代，不是所以孩子都能幸存，她有四个子女活下来，去世那天，我还在床上就被妈妈喊醒，小姨握着她的手，只恨自己和姐弟们夜里没能守在床前，她怕她的妈妈临死前还想再看他们一眼。我的妈妈在一边喧闹声中也曾对我说过：“妈妈以后就没有妈妈了。”礼炮声，说话声，哭声，桌椅挪动，碗筷摆好，热水浸透茶叶，所有的一切交织网罗，她的声音却像是平静湖面投入的石子，什么都没了，只余一圈圈涟漪。鲁迅说：“人类的悲欢离合并不相通。”可那一瞬间，我觉得这个抱着儿子的女人和我的妈妈何其相似。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向来信奉随遇而安，一切皆有定数，就像我也曾在浙江、福建一些对我的家来说遥远的地方实习，甚至有过工作的念头，可最终我还是选择留在了一个离家比较近的地方。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恋家的，爸爸、妈妈和自己，曾经度过的岁月里，也曾无知的恨过他们的管束，可终究，我们还是不想离开他们的怀抱，我看过很多生离死别， 有的人嚎啕大哭，有的人静默无语，还有的人交谈间面色平静，却在某一时刻情难自已。我很难想象，如果某一天我的父母离我远去，我会怎样，情感和情绪都是不可控的东西，那些悲伤的人也会在某一刻轻轻笑出声，即使痛苦依然在他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