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

                          见面

      那天,安娜老师把我领到姜抗生老先生面前。

    先生高大挺拔。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藏青色中式褂子,长袖子随意地挽着,下身穿着一条半旧的肥大牛仔裤,裤子上还有一个洞。

      他慈祥地招呼我进到他的琴房,那个几平米的房间里,摆着两个琴桌,一张单人床上有一半铺满了打开的,或夹着各种条子的书。一面墙上挂着四把琴。另一面墙上是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后来我从安娜老师那里才知道,那是先生年轻时和他的老师傅雪斋在北京的合影。

先生让我坐在旁边,让我先看,可是愚钝的我不知道该看什么,却听着先生讲课的声音,感到惊讶,他说话非常吃力,每说一句话都要停顿一下,好像从丹田吸一股气,再用尽全力将这口气呼出,仍然是沙哑,几乎听不清楚,先生就反复地说。有时,看到学生听不明白,他就急得脸通红,额上的青筋都突起来。看到学生们弹得顺畅了,他就高兴地眼睛眯成缝,稀疏的胡子也一抖一抖的。

那天,安娜老师学习巜秋风词》,先生先自己弹了一遍,凄婉怨怅的氛围就生了出来,我惊讶先生那宽大厚实的两手如何弹出这么细腻的曲调!随着起承转合,先生呼气吸气,身体也微微一起一伏,整个都投入到那曲子里。

临走时,先生给我两张复印的古文字纸,我看到密密的蝇头小锴,没有句读。他说,麻烦你回去翻译出来吧。

你可能感兴趣的:(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