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今天是农历腊月二十一,辛苦了一年,到了年终岁末,父母决定先行回老家去。

老家是个四合院,门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地,那是父母用一车车土填平的。平地外是一个深坑,里面栽种着白杨树、刺槐、枣树等农村常见的树种,间或夹杂着春夏开小花的荆棘丛。

院中,堂屋门前栽种了几棵葡萄树,横在东屋与西屋之间用不锈钢做了网格架子,葡萄树顺着往上爬,不久茂盛的枝干拧在了一起,织成了碧绿的叶网。

东屋和西屋的大玻璃窗下垒着长方形花坛,里面起初是几棵冬青树和无花果树。后来,母亲在里面撒些应季的菜种,绿油油的小叶植物煞是可爱,需要的时候随手掐一把,在水龙头冲洗一下,就可下锅。无论是配菜还是烧汤,都鲜嫩可口。

母亲是朴实的人,不爱花也不爱衣,唯独这一圃菜是她心头的宝。因为要照顾儿女,她与父亲来城市,脱离了泥土与故乡,有许多不适,但都一一克服了。

我们常说,等他们年纪大了,在城郊找一块地,让他们重拾雅趣、颐养天年。但,那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呢?父母一边牵挂着儿女,一边故土难离。为了我们,终究难为了他们。

天下没有不为儿女打算的父母,他们的一片苦心,我们唯有在膝前多尽孝才能回报一二。

过年了,要回老家去,这是辛苦一年对他们内心的交代。母亲常说,过年是个结扣,不然,一年又一年,钱是赚不完的、活是干不完的,人们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呢?

过年了,热热闹闹的,抛开一切杂务与琐事,在自家院子里晒晒太阳、看看不同于春夏的寂寥冬景。树木的枯枝依旧直指天际,十分有风骨;藤蔓植被都削减了丰姿,仿佛隐遁去了另一个世界。

不过,这寂寥终究是短暂的。因为,亲朋好友都回到了家乡,走亲串门才是年的基调。还没等到年节,邻居们就迫不及待三五成群往一起凑。约着赶大集备年货,又或者好不容易凑齐了人手一起打牌。进了腊月,天天都是好日子,天天都有喜事。大家相互帮忙,操持东西、缝制喜被、蒸花馍等。

母亲是繁忙的,除了安排自家事务,她还总览所有外交琐事。都说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那母亲则是家里的精气神儿,虽然做的都是家长里短的小事却活络着亲戚邻里关系。母亲整日喜气洋洋、说着附近发生的大小事情,我觉得整个家都是温暖的,洋溢着幸福的。

母亲唯一的娱乐是打牌,父亲很支持母亲。父亲一生爱书爱茶,地里的活计极少操持,家长里短的事情也不怎么参与,所以,他常说这一辈子有母亲陪着是福气。母亲一辈子照顾着他、支持着他做他喜欢的事,他很感激,总觉得母亲辛苦了半辈子,该享享福了。

每年回去,我都早早起来煮粥。一边搅动着米粒,一边盘算父母的行李里面有没有漏掉什么东西。

烟酒茶书、笔墨纸砚,是父亲的。衣饰鞋袜、洗漱杂食是母亲的。另外,备下的礼品也都装箱了。

父母先走,有许多事情交代我走的时候要做好善后工作。父母操心惯了,总是放心不下,我都一一记下。

车渐渐开动了,我们挥手告别,父亲短暂按了一下车喇叭,以示回应。

父母回去,也相当于我们回去了。老家的一点一滴都重现在眼前,倒也不必着急,反正我们紧随其后总要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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