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二秃子故事——情窦初开（3）

                    （3）

自从赵彩霞从李亚华头上薅下一撮头发以后，李亚华再也不敢说赵彩霞的坏话了。

李亚华是李家咀大队红星小学毕业的，她和赵彩霞一样，也是学校里少数几个每个星期都能打红烧肉吃的人。在二秃子眼里，李亚华也是一个骄里娇气的女孩子，因为她中午吃饭的米也不是她自己背到学校里来的。不过李亚华不是叫同学帮她背，她的米每次都是她几个哥哥轮流帮她送到学校里来。如果说赵彩霞叫二秃子帮她背米是城里女孩子那种颐指气使的娇气，那么李亚华则是一个农村女孩子集全家宠爱于一身的另一种娇气；赵彩霞的娇气显得盛气凌人，让二秃子产生厌恶而难以接受，而李亚华的娇气则显得自然而合乎情理。二秃子在心里这么想。

李亚华在家是老小，她妈妈给她生了五个哥哥，听说还夭折掉两个。李亚华大哥二哥出世以后，李亚华的父亲盼望着李亚华妈妈生一个女孩，可是从李亚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一个个都是带把子的，终于在她妈妈四十多岁的时候，李亚华的父亲如愿以偿。李亚华出生的时候还不到5斤重，看上去明显要比其他小孩出生时小，李亚华父亲为此还开玩笑说李亚华“像个秋后的茄子”。李亚华父亲说的不无道理，李亚华妈妈生李亚华的时候已经四十好几了，的确是处于人生的秋天，这时生出的李亚华自然就是个“秋茄子”，“秋茄子”比别的孩子小一些也是自然而合乎情理的事情。李亚华妈妈生下李亚华后就偃旗息鼓了，没有再生其他的孩子，李亚华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子，而且又是最小的那一个，她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父母和全家倍加呵护宠爱，属于从小就被家人惯着稀罕着那一类孩子。父亲走亲戚总喜欢带着李亚华，十多岁了父亲带她出门，还把她扛在肩膀上。李亚华几个哥哥身上穿的都是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李亚华身上的衣服从来没有补丁。每年春节，妈妈忘不了给李亚华做一件新衣服，在学校里她跟赵彩霞一样，每个星期也能风风光光地打一份红烧肉吃。

李亚华不但出生的时比别的孩子小一些，即便上初中了，她仍然娇小得像个秋后的茄子。在农村人眼里，长腿粗胳膊大身板的女孩子才属正常，这样的女孩子长大后生孩子顺畅，下田干活也不在话下，像李亚华这种小巧玲珑型在农村则属于另类。然而，李亚华小巧的瓜子脸，反而显得她圆圆的眼睛特别大，黑黑眼珠子镶嵌在圆圆的眼睛里，有点像人见人爱的芭比娃娃。李亚华头上扎着两个短短的辫子，拖在脑后像两个小小的刷把。她走路尤其特别，不像农村女孩子习惯性地迈着大步，风风火火地走。李亚华走路时轻轻地挪动脚步，迈着半大的步子，迈出去的前脚跟后脚保持在同一直线上，有点像现在模特在T形台上走猫步的样子。李亚华走路的时候上身和胯部向向反对方向扭动，看上去像轻风吹拂的杨柳，给人有一种风姿绰约，体态婀娜，轻盈飘逸的感觉。李亚华妈妈经常数落她不好好走路，担心她这样下去，不但以后下田干活成问题，甚至连婆家都找不到。可是李亚华就是改不掉她走路的习惯。

二秃子不认为李亚华是不好好走路，他喜欢李亚华走路时扭动的腰肢，轻盈飘逸的样子，尤其喜欢她那种婀娜的体态。也许是看惯了赵彩霞这种长胳膊长腿，大手大脚大身板，二秃子反而更加喜欢李亚华这种“秋茄子”似的娇小玲珑。在二秃子看来，李亚华体态虽然娇小，但身体各方面组合的非常协调，协调就是一种美，可惜她的额头稍微显得有点大，好在被垂在前额的刘海遮挡住了，不注意看不出来。二秃子有时在心里默默地想，反正自己有的是力气，不会指望老婆干多少活，以后找一个像李亚华这样小巧玲珑型的女孩子做老婆也未尝不可。想着想着，二秃子脸上发烫，他觉得自己想的太多太远了。

在向阳红中学，二秃子和李亚华虽说是同班同学，但毕竟不像和赵彩霞是来自同一所小学，上学放学又同路，李亚华和二秃子没有赵彩霞和二秃子走的近。自从二秃子帮她从赵彩霞那双钳子般大手下挣脱出来之后，李亚华主动找机会和二秃子打招呼，这样二秃子和李亚华说话渐渐地多了起来，两人似乎比以往近了许多。

上体育课的时候，男同学们喜欢抱着篮球在操场上你争我抢，几个女同学窝在操场北头靠近厕所那边的双杠上玩，有的站在双杠边上，有的胳膊撑在双杠上，李亚华撑在上面悠的时候，胳膊一软从双杠上摔了下来，女同学一个个吓的脸煞白，围着李亚华尖叫，李亚华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哎吆哎吆一个劲地叫。体育胡老师赶快跑过来询问情况，李亚华说腿疼站不起来了。这时二秃子正好从厕所里出来，边走边系裤带，胡老师招手吆唤二秃子赶快过去，二秃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双手一使劲勒好裤带，拽一下外面蓝色褂子的下摆，朝叽叽喳喳女生那边小跑过去。还没等到他明白怎么会事，女同学七手八脚地把李亚华架到二秃子背上，叫他背着李亚华到公社卫生院去。二秃子在心里想，原来就这事呀，他偷偷地高兴。

向阳红中学离公社卫生院大概五六百米，二秃子背着李亚华走在前面，体育胡老师和几个女同学跟在后面。二秃子从来没有背过女人，如果不是胡老师点名叫他，二秃子肯定没这个勇气。李亚华乖巧地趴在二秃子的背上，刚开始的时候还是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二秃子双手提住李亚华分开在他身体两侧的大腿，虽然隔着厚厚的裤子，他依然能感受到李亚华那女性大腿的细腻和柔软。李亚华的身体紧贴在二秃子的背上的，二秃子能闻到从李亚华身体上散发出来的一缕淡淡的雪花膏香味，这香味仿佛把二秃子包裹着，让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二秃子心里痒酥酥的。

离卫公社生院不远的时候，二秃子感觉李亚华的胳膊往后勒他的颈脖子，二秃子双手一使劲，借用背部的力量把李亚华往上耸了一耸，可是没过一会功夫，李亚华的胳膊又在使劲地往后勒，二秃子感觉李亚华是有意的，便侧过头提醒李亚华不要勒他，这时李亚华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你不是喜欢胳膊有劲的吗？”说完李亚华脸上浮现一丝狡诈的笑容。二秃子不明白李亚华说的是什么意思，双手一使劲又把李亚华往上耸了耸。

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二秃子还在琢磨李亚华那句话的意思，“你不是喜欢胳膊有劲的吗？”二秃子在心里默默地重复着李亚华的话。走到村里和几个同村的分道各自回家的时候，二秃子望着赵彩霞修长的背影和两只摆动有力的长胳膊，他忽然明白，李亚华这是在拐着弯说他喜欢赵彩霞，因为她跟赵彩霞打架的时候，被赵彩霞薅下一撮头发，这说明赵彩霞胳膊有劲。二秃子感到莫名其妙，他琢磨着李亚华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他和赵彩霞只不过是来自同一个村庄，平时和她在一起的机会多一点罢了，怎么就成了“喜欢赵彩霞”了呢？为了给她们俩拉架，还被赵彩霞骂成是叛徒，二秃子感觉两头不落好。

第二天二秃子一个人早早地背上书包上学去了，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看到李亚华走过来的时候，二秃子迎上去。二秃子问李亚华：“脚好了？”李亚华冲二秃子微微一笑：“好了！”二秃子又问李亚华：“昨天说的是什么意思呀？”李亚华眨一眨她那圆圆的眼睛说：“没说什么呀？”二秃子提醒李亚华：“就是那句‘你不是喜欢胳膊有劲的吗？’”李亚华噗嗤一笑：“我是随便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二秃子不依不饶，继续追问：“你是不是说我喜欢赵彩霞？”李亚华若无其事地说：“你喜不喜欢她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完，李亚华几乎是小跑着把二秃子远远地甩在身后，他被弄的越发糊涂了。在后来的几天时间里，二秃子明显感觉李亚华在有意疏远他。二秃子想不明白，什么地方他又惹得李亚华不高兴了。

生活的天空变幻莫测，人生的舞台剧情跌宕。命运像个捉弄人的魔术师，上一刻的生活还色彩斑斓，可下一秒仿佛就像跌入黑暗的无比深渊。黄小梅和她的家庭现在就正在经历这样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