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点左右,两村人马就陆续集结。
美澳的壮汉们在高氏宗祠前松松垮垮地站立着,人多胆子就大。
一个个精神振奋,在一起谈笑风生。
“来,兄弟们分点家伙。”三十几个身穿黑色T恤,手臂纹着空头,理着寸头的年轻人搬来十几大袋东西。
打开一看,他们分的是包着红布的马刀,铲子,三尖枪,甚至土枪、手雷都有!
这些器械如果真的用起来,是有极强杀伤力的。
人群中有人质疑道:“怎么把刀也带上呢?不会出人命吧?”
“你懂什么,这是当防身用,必要时刻,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带头的年轻人不以为然地说道。
聚集到高氏宗祠前的人越来越多,高信远站在宗祠里一眼望去,黑压压地一片,站满了宗祠前和周围所有的道路。美澳乡虽没有龙阳村那样列阵,但从人数上看明显多于龙阳村。
高会长回头带领各大房的“话事人”来到祖宗牌位前,点了三炷香行三拜九叩的大礼,祈求祖先保佑美澳人战胜归来。
其实这阵势,对于这位七十多岁的美澳会长来说,一生中遇到的不下三四次,解放前直接约架砍下对方人头回乡领赏的事他也看过。
拜好祖先后,他来到人群前,手拿话筒,以洪亮有力的声音喊道——
“美澳乡的高氏宗亲们,陆湖寨的姻亲们,他们龙阳村打伤我美澳乡人,到我美澳乡寻宝,没把我美澳乡放在眼里,今天大家去为美澳乡的荣誉一战。一旦开打,我请大家务必全力以赴,因为我们在人数上一定占优,只要我们在气势压倒对方,就一定能把龙阳人打得落花水流的!出发吧!祖先会保佑你们平安胜利归来的!”
高会长一声令下,乡民们亢奋了,三千多人的队伍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奔赴海滨沙场。
美澳乡当年的龙头大哥高振业,“实战”经验充分,这样的场面自然少不了他带头。
人们很自然地让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有他在,后面的小弟们就平添了七分安全感和三分勇气。
他在当地有句名言:“打架靠的是七分胆量和三分力量。”
传说他打架十分勇敢,力气也大,加上从小练过少林五祖拳,在身形步法上也十分灵活,打起架来不论单挑还是群架都是赢面较大。
而年轻时丰富的实战经验,更使他所向披靡。可以说,他的江湖地位是打出来的!
高振业高调出战,他的姐姐高凌晓和另外两个宝地花园的保安则留下看守宗祠里的黄智扬。
高氏宗祠里基本上除了老人就是妇女,一下就冷清了下来。
高凌晓中午给黄智扬端来三菜一汤,也算是不错的待遇了。
黄智扬敏锐地发觉,高振业姐弟两人其实一直很善待黄智扬,这从高振业姐弟两人看他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而且派人名义上是看守他,实际上也是在保护他不被冲击。
这点令黄智扬暂时没法理解。
黄智扬内心想,下午这场约架有三种可能——
一是打不成,和平解决了,那他自己也可能被释放;
二是美澳打赢了,解气了,且出于各方面的压力,美澳再放了他会比较有面子;
三是龙阳打赢了,美澳乡民可能继续扣押他出气,也或者龙阳以什么条件作为交换让美澳放人。
不过,令黄智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美澳乡大队人马走后不久,也就在中午一点半左右,高凌晓推开了关着黄智扬的房门走了进来,面带微笑地说道:“这一天来委屈你了,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黄智扬看着高凌晓善意的表情,迟疑片刻问道:“要去哪里?”
“就是送你回宝地花园销售中心,完璧归赵。”
“你敢私下放走我?”黄智扬十分不解。
“送你回去,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总之我会保证你出去的安全,你放心。而且我弟就是高振业,在美澳乡没有不认识我们姐弟的。”高凌晓说的很轻松。
黄智扬站了起来,再三确认了高凌晓善意的眼神,眼睛一转说道:“如果你真的早点把我送回去,我可以打个电话给我爸,说不定,今天这场武斗的激烈程度会减轻不少。”
“好,那我们就赶紧出发吧!”
在高凌晓和两名保安的护送下,黄智扬从侧门快步走出了高氏宗祠。在场的留守老人和妇女见到了,也没有一个人感到惊讶或过来询问的。
这也很出乎黄智扬的意料!
但眼下已经无法想那么多了,黄智扬跟着高凌晓一起上了一辆宝马越野车,避开了前去打架的人群开出了美澳乡。
因为开车的人是高凌晓,一路上没有人拦住她的车,不到十分钟,车就到了宝地花园销售中心。
“请下车吧!这手机也还给你。”
“谢谢!”黄智扬一手打开车门,一手拿着手机,回头问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放我回来吗?”
“赶紧进去吧,原因呢以后有空再告诉你。”
“好的,欢迎你姐弟两过来宝地花园喝茶买房。”
“一定!”说道,高凌晓调转车头回去。
黄智扬和两位美澳保安回到了销售中心。
销售中心里上班的销售代表马上欢呼着招呼其他人一起来看黄智扬。
黄智扬跟大家打了招呼,但没有很高兴,因为他担心此时龙澳两村说不定已经打上了。
走进办公室,关上门,他首先拿起手机给父亲拨打出电话……
龙阳村由于上午演练棍法阵型比较久,村民中午回去吃饭的时间也比较晚,下午一回来,各支队伍又开始列队集合。
半天的时间就想让大家令行禁止,这恐怕一时还难以做到。
黄义明正紧张地指挥着。
按照黄达山的意思,让美澳乡先到达指定地点,凉一凉他们,而龙阳村可以以逸待劳,准备好再出战。
此时黄正德还在黄氏大宗祠里,除了以他对越反击战的经验协调龙阳村各方面的事务以外,他其实一直都在跟黄毅保持沟通。
接到黄智扬报平安的电话,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听到高凌晓送黄智扬回销售中心,黄正德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他大概猜出其中的缘由。
黄正德没让黄智扬回来:“你就在项目公司呆着就好,先休息一下,我们龙阳的人马就要出发了,你没必要回来,或者等下黄毅会带你到现场。既然你已经回来,我们龙阳目前没有吃亏,就应该尽量避免大规模的械斗。”
“好的。”黄智扬理解父亲的想法。挂了电话后,他马上打了个电话给表姐……
龙阳村这边的人马已经到齐,最后集结了两千余名男丁士气旺盛。
村子间武斗前必拜祖先,这是属于潮汕独特的仪式,龙阳村也不例外。
不过,武斗这种事情毕竟不是所有人能接受的,家中妇孺老少只能无奈接受男人们解决问题的方式——既然生在潮汕,就要用潮汕的法则来面对生活。
出发前,妇女们老人还是免不了叮嘱多几句,并把各种平安符塞到男人的衣服口袋里。
村里各种神像和祖先的香炉前一时香火旺盛,妇女们祈求自家的男人能平安归来。
黄正德把黄智扬被释放的事情跟黄氏宗族理事会的人讲,大家连同黄正德在内都认为,虽然美澳释放了一丝善意,但此次约架关乎两村的尊严和荣誉,已经不是为了某个人而战,而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黄氏宗族理事会用车拉出了一个潮汕打鼓,车上挂起了“黄”氏的族旗,要求击鼓就进攻,敲锣则后退。
其实在昨天的动员令当中,龙阳村还有第九个口令,就是让村民随身携带折叠刀具、防卫喷雾、电击棍等。
因为根据历次武斗的经验,双方都不可能完全遵循所谓的规则,往往守约方会吃亏!
美澳人以野蛮著称潮汕,如果真正肉搏起来,一来龙阳未必是对手,二来美澳那般小混混可能会出利器。
因此,龙阳村当晚就采购了一批贴身武器,以备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拿出来防身。
看准备差不多了,黄达山用喇叭喊道——
“龙阳的黄氏宗亲们,请用你们手中的龙阳棍去捍卫我们的土地,保卫我们的子孙,维护我们的尊严!记住,我们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要快准狠,不能给敌人喘息还手的机会,这也是我的经验!大家要团结互助,共同进退,我和祖宗一起,在这里等着你们胜利归来!”
老会长说的铿锵有力,响彻天际。在场的人大受鼓舞,大家心中都憋着一股劲,手握龙阳棍,似有排山倒海之势,在黄义明的带领下向海滨进发!
本文摘录自余源鹏所著的2019年11月出版的以潮汕为故事背景的当代长篇房地产开发全流程与寻找三大宝藏及四大东南宗族争斗民俗小说《千年宋井》
本文摘录自余源鹏所著的2019年11月出版的以潮汕为故事背景的当代长篇房地产开发全流程与寻找三大宝藏及四大东南宗族争斗民俗小说《千年宋井》
2020年2月25日《潮州日报》发文介绍:
该书于2020年在汕头广播电台《讲古台》栏目由袁中录老师全书精彩演播,敬请收听:
《汕头日报》于2020年5月31日刊发文章《从寻宝小说窥见半部潮汕史》:
汕头电视台《民生档案》节目于2020年7月13日播对作者余源鹏的专访片《千年宋井——属于潮汕人的寻宝之旅》,解密小说潮汕寻宝小说《千年宋井》中所讲述的三个潮汕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