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柳

文/南枫


我一直在寻找很多年前见到过的一种植物。

初时,它如枯枝,遇水,又生出无数嫩芽。



那是二零零五年的冬天,我在一家新开的西餐厅工作。

在餐厅的大堂里,有一个很大的落地花瓶,里面插着一米多长的干枝。

我不解其意。

餐厅里为什么放这么多干树枝做装饰?

但是,设计师总有他们的想法吧!这家人均消费千元的餐厅装修的非常低调奢华。

二零零六年的情人节记忆犹新。

餐厅里做了情人节套餐,有小提琴手表演,有时光胶囊活动,一起许下一个十年的约定,保存在餐厅,十年后可以到餐厅取出胶囊里的纸条,两个人一起来的话有奖励。

这件事,充满不确定性。

那天晚上,客人们都很开心,十点钟,透过餐厅的落地窗,我看到袁霁等在外面。

客人还没有散尽。

冬天的北京,冬天晚上的北京,气温在零下十几度。

打烊结束已经十一点多,我们坐着夜间的公交车,相拥回家。

没有鲜花,没有巧克力的情人节,北漂的两个人,从宇宙中心西单到城中村上地,即使一无所有,也是幸福和温暖的,因为爱情一直都在。


二零零六年一月,苏小懒刚刚出版了她的第一本书《瓦全》,我买了一本,她和蒹葭一起满北京城的送自己签名的书。

一面之缘。

现在,苏小懒是自由撰稿人,职业作家,郭敬明曾赞誉苏小懒为“是一个让人看了一眼,就能记住的作家”。

而我,仍在餐厅工作。

就像李宗盛演唱的《山丘》:

越过山丘,虽然已白了头,喋喋不休,时不我予的哀愁,还未如愿见着不朽,就把自己先搞丢。

现在,有老人要照顾,有孩子要扶养,唯独没有了自己。

我就是那个把自己搞丢了的人。

年轻时听不懂,听懂时已是曲中人。


昨天,我跟咖啡馆的老板娘说起一直寻找的干枝,老板娘说你见到的应该是雪柳,经过理论研究,最终可以证实当年所见的确是雪柳。

雪柳是一种神奇的植物,在春天里盛开米粒大的雪白繁花,然后会在秋天结出形状各异的果实,像稻谷、黄豆、玉米等谷物,因此又被称为“五谷树”。

据说战争连连的时候,人们寄希望于五谷树,希望五谷树能带来丰收,而丰收了,人们就能打胜仗了,所以,雪柳的花语是“殊胜”。

这种带着小碎花的线条,如雪似柳,美其名曰“雪柳”,它又被叫做珍珠花、喷雪花。


二零零六年的三月底,不知道谁往大花瓶里装了水,没过几天,那些枯枝竟相冒出了绿芽。

我和袁霁去香港探望姑妈,需要停留一个月,因此办了离职手续,最终并没有见到雪柳枝繁叶茂繁花似锦的样子,所以一直不知道我要寻找的干枝叫什么名字。

结婚五年,袁霁一直觉得北漂条件太差不想生孩子。

从香港回来我觉得是时候生个孩子了,争吵的最后我对袁霁说:“你可以等,但我马上就三十岁了,我等不了了。”

五月怀孕,袁霁被外派到沧州工作,我一个人留在北京,孕吐反应严重,最后不得不离开北京回老家养胎。

我们就这样离开生活了十年的北京,没有来得及跟北京认真告别。

二零零七年正月,我三十岁,猪猪出生了。

二零一七年正月,我四十岁,丫丫出生了。


时光转瞬逝去,生命能留下多少痕迹?

雪柳,只不过是记忆的沙滩上退潮后留下的一只并不漂亮的贝壳。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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