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最近因疫情的原因,全公司自我隔离,八月以来,只能以厂为家,画圈为牢。加之这几天手机连续推送阿富汗战乱的消息,更是弄得心烦意乱,索性手机一扔,暂且把什么新闻、琐事、焦虑、思念一一搁置,然后抱起我那本未看完的《白夜行》埋头细啃,好在心间修篱种菊,不谙世事。

**隔离的日子乏善可陈,了无生趣,工余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挥霍,想着总要做点事情吧,不至于临睡因蹉跎岁月而心生懊悔。于是去跑步,拼了命的跑,我从不把跑步当做一种享受生活的方式,它的汗水只来自艰苦,来自煎熬,来自于自我否定后的折磨,最后,成功把自己跑成了同事们眼中的另类。

**然而更多的还是独自面对孤独,多少个夜晚,一个人在不大的宿舍里来回踱步、踟躇,在书柜前乱翻书,在乐谱前乱拉琴,岁月就这样过得缓慢而绵长,循环往复。独处有什么不好的呢?一个人反倒轻松自在,不用费劲使自己显得有趣,也不用费劲去看别人脸色,贾平凹在《自在独行》中说的,独处是一个人的清欢。就像前两日那个下雨的午夜,夜雨拍窗,湿润的空气从纱窗飘落进来,竟也让我心头生了些许温暖,有那么一瞬间,一种宁静且愉悦的心境,再度回归了。

**于是又开始想家,想那个鄱阳湖边上的小村庄了。

**距离上次回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可是心还落在了老家,我会时常的想起和老妈、姐姐们住在老家的那些日子,劈柴做饭就是一早晨,静坐闲聊就是一整天。前些年翻修的老房子,装满了我们一大家子,我们在大大的院落里,吃饭、乘凉、闲谈、聊屋旁碧绿整齐的菜园,聊鸡鸭成群的院落,也聊眼前这栋翻新的老房子,聊未来也聊过往,所谓岁月静好说的就是这般模样吧。

**老妈总是起得早,洗完衣服,喂完鸡鸭,做好早饭,日挂三丈高我们依然还未醒,老妈也不催,只是静静地坐在门前的那颗桂花树下,等风来,等雨来。老家清晨的雨特别治愈,某天清晨我被雨声催醒来,拖了把椅子也并肩坐下,雨透过叶子滴落下来,打在我们身上,我们都没挪动避雨的意思,时间就这样停住了。是啊,难得有专门听雨,听雪落,听风过,听花开的时间,成年后的我,已然忘怀了小时候躲在屋檐下听雨落,雪落的声音,也想不起这风吹花开,雨打落叶的声音了。

**老妈说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简单、安静、自由,听完我很是欣慰,暗自窃喜当初翻新老房子的决定是明智的。只是有些人,永远不知老家有房对男人来说有多重要,因为那是脸面和根,更是孝道与传承。如今,村前有河,房后有山,门前有树,院内有菜,老妈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田园生活,不正是我们许多人终其一生,苦苦追寻的诗与远方么?我开玩笑说:“妈,咱俩换换,你去上班,我来种田吧”,老妈笑完转头叹气:“要是你离家近些就好了!”

**我们不约而同地聊起父亲,老妈说她最近做过一个梦,梦里断断续续的,一会是我爸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会是她寻亲不见的焦急。我说我好久没梦见我老爸了。我不敢告诉她那晚才做的梦:梦里人潮汹涌中,是若隐若现熟悉的身影,想上前一一看去,都不是,好想喊他,可又喊不出声来,想仔细听,又什么声音也没有,紧紧地盯着,跟着,可那人一回头又不是,于是又急切地到处找。梦里漂浮不定的心,都是窒息的痛,总以为远去的他在时空的某一处,必能找得到,时光又重回。我的梦,已然接受父亲不在的事实了。

**后来的我,上一段班觉得不开心了,我就选择阶段性的“出走”,远离城市生活的压迫,远离工作中的烦恼,回老家,到农村中去,到旷野河流中去,或许这是种本能。我也大概知道了老妈不肯跟我去城里生活的原因,毕竟她的一辈子都生活在这个熟悉的村庄里,这是她的精神支柱,同时也是我的避风港,是直面外界的底气。

**昨日封闭隔离延期一周的消息传来,我朝窗外骂了一句:“去他娘的政治站位,去去他大爷的思想觉悟!”随即三秒恢复镇定,我装着若无其事,照例出门去跑我的步,还是一个人,藏着心事,装着微笑,跑过清晨,跑过黄昏,跑过所有即将逝去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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