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柳花满店香

金陵酒肆留别

李白

风吹柳花满店香， 吴姬压酒唤客尝。

金陵子弟来相送， 欲行不行各尽觞。

请君试问东流水， 别意与之谁短长。

暮春，绿水河岸、碧色垂柳。我便是那杨柳枝上的一朵柳花，总在暖煦和风之中飘洒一丝丝纯白轻盈的柳絮。

那一日，天色晴朗，垂柳之傍的酒旗招展，春风推着柳花的香，去做这家酒肆的客人。坐中有华衣的少年、有锦袍的青年、还有一位白衣的诗客。他们屡屡向他敬酒，唤道：“太白兄，此行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姑且再喝一杯吧！”

白衣诗客的袖袍在春风中沾染了我落下的柳絮。他仰头爽朗一笑，举杯又饮尽了一觞杜康。

金陵众子弟，就要与他们的太白兄临别了。此番送行，竟不显得有多么依依不舍的别绪思愁，倒更像是春风小宴、且歌且乐又潇洒自如。

数杯饮尽，侍女又来斟满。挽起杏粉色衣袖，她压槽取出初熟的新酒，劝说酒客们更饮一杯。她是俏丽的酒家女——吴姬，一头秀发插着木桑花的簪子，面容亲切如邻家小妹，一身花色布裙更衬得她身姿窈窕。

此时有花香迷人、人香动人、还有酒香醉人。将行的诗客，和留在金陵的朋友在春光洋溢之中，谈笑打趣，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我在柳树梢，静静地打量着他们，心中也生出欢情。然而，离别毕竟是离别，越是这般欢沁快乐，越显得即将到来的离别之后，有多少思念。不久之后，他们就将离散，太白会离开金陵，前往扬州；此处的诗友酒客便少了一位潇洒似仙的人物。

我垂首，看着身下向东而去的流水，想着人世的因缘聚散，总是这样匆匆。小河流水，绵长地向东而去，与朋友之间的别意相比，究竟谁更加绵长？小河不语，轻浪徐涌；此地一别，何日才得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