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荒

即使过去回不去,我们也照旧惦念。空间相册里照的第一张照片,回翻是最后一页。我假装时光可以倒流,我们回到那时依旧如花笑靥。

                        一

2014年我遇见李吉吉,成了同桌。三年的内容零碎在路途,已无法全数记起,像花落无痕,余下荒芜。念旧的人常常靠回忆过活,那时窗外橙蓝黑混杂在云不多不少的天,月亮在一片浑噩中凸现出来,我看向远方,我想那是我看过的最美夕阳,李吉吉低着头,却与我那么近。

我们一起在重力拉力向心力漂浮的物理课上吃薯片,一片一片吃得小心翼翼,在下雨的初夏一起冒雨捡落花,在微黄灯光斜射的夜晚互踩影子,因为听说踩到谁的影子就能不分离。

“我们会是三年同桌吗?”

“会啊!一定会!”

“如果不是怎么办?”

“……”我们趴在桌子上面面相觑,然后我看见她的眼泪。

“会的!我们会是三年同桌。”

后来分班晚会在校长的严声厉色里悄悄倔强进行,我们强颜欢笑唱《同桌的你》,“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

我们都虔诚地相信会是三年同桌,可是在唱完《同桌的你》后我们不再是同桌。有时常常在想,那时坐在我旁边的她似乎还在身旁。

我们也偶尔联系,她就在我隔壁,只是回忆更亲密。

                      二

2015年年初《何以笙箫默》的播出让我粉上钟汉良,后来在另一个班遇到深深喜欢鹿晗的她,我们都叫她蓝多多,我也叫她蓝哥哥。从此我的悲与喜有很多关于她。

那时好像没有风,操场的灯光像耳语般温柔轻轻落在地上,述说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蓝枝星”、“蓝枝云”、“蓝枝月亮”,这些被赋予“蓝枝”的称号与笑声落在空气里,流向很远很远的地方,甚至回忆,甚至未来。

对话已模糊,标点表情停留在某些时刻,在风里不动。只是我们不断行走,很多事情抛掷脑后,有些慢慢淡去,有些深成永恒。

“灵芝,你说班主任会不会找你谈话,让你不和我一起,说我把你带坏了。如果他真的来找你,你怎么办?是默默地远离我还是告诉我然后不做?”

“我会默默地不做。”

她别过头,看向别处。后来她说,那时她感动得差点哭了,抬头看天想把眼泪止住。

只是后来,像泡沫落在地上的呲呲破灭声一样,在小小的情绪别扭前我们都顾着自己的情面吹破那种永远,呲呲的,像泡沫。

我常常在想,想那个我们传着纸条的课堂,阳光正好照着灿烂的我们;想我要在毕业那天唱《祝你一路顺风》的诺言飘去了哪里;想那时我为钟汉良哭,她说如果鹿晗有女朋友了她也会哭的她是不是真的哭了;想我们两个人的樱花之旅,像要走到很远;想那个记得我喜欢樱花的女孩,怎么就和我渐行渐远了。

到最后,我们在别人眼里不曾要好,所以她所谓的担心从未出现。有时候到很希望那种情况出现,至少我们的要好成了天下皆知,我也有机会兑现那句我会默默地不做的并不算诺言的话语。

认识一些人,离开一些人,怀念一些人。有些,我们认真说了再见,可她,我们连离别都没有碰面。我怀念的,我还是很怀念。

                      三

我们名为青春的,似乎不过如此,却又不止于此,那些喜欢那些梦想还有偶像。

一次和安聊天,她说她给青春的唯一心动画上了句号,她喜欢他喜欢了七年,她告诉他,她喜欢他,以后便是明显的不再是默默无闻。

有一个故事,我们曾跟在喜欢的人身后,像一个追光者,只跟着不靠近。影子跟着我们走了很久,我们只跟着喜欢的人走了一程,像毫无瓜葛的人只是顺路走了同一小段路,甚至距离更远。那些望穿秋水的我们,在水一方的他们,并没有合为我们。

敏敏对我说,“慢慢走吧,真正的他会出现的。”

“梦想是不会降临在一个为失败而哭泣的人身上的。”

我们一起走,从天黑走到天黑。很多次我们停下又向前,在香樟树叶绿与黄间游走,只是因为我们有个远方,那是未盛开的向日葵,藏着十几年的最终归属。

可能结局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好,我们在自己的小角落各安天命,偶尔的小悲伤,也有小清欢。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其实我很喜欢地理,就和喜欢新闻记者一样的。”

“记得啊!不过我更记得的是我们差不多的梦想和你想带着记者证去的全运会。”

很久她才回一句:“不过都好,我只要是走的自己喜欢的路就好。”

未曾抵达的,我们深深安放在心里,或许哪一天它就蹦出来,向我们问一声:你好!愿梦在天涯,我们都安好。

还有已脱下叠好的校服上写的偶像的名字,和衣服一样都褪色,我们说那是我们的信仰,以后要去他在的城市,听他的演唱会,见他这个人。寄一封不知道会不会收到的信,那是我们所谓的情书,这像一个梦,因为有一个造梦者。


像是一场荒芜,在过往的最后,我们在一地结束,又奔向下一个渡口。从此不见往事悠悠,从此只剩往事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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