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恩难忘

我的恩师董红良先生已去世多年,但每每想起,总是心存感恩,却又内疚不已……

小学五年级时,先生教我语文。那时,只听说先生因家庭成分不好而影响了学业。平反后,才得以以代课教师身份教我们语文,而这短短的一年,却让我感念终生。

也许是压抑的太久,也许是对教育的热爱,工作后,先生对我们付出了太多的时间与心血,那些关爱、鼓励与惦念至今言犹在耳,历历在目。

那时,并没有补课这一说法,更别说收取补课费了,但先生坚持每周六给我们全班义务补课半天,组词、造句、作文,有条不紊,循序渐进,而且不知先生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全班同学各个争先恐后地发言,甚至为了获得发言机会,也不管纪律不纪律,撅着屁股半站着举手,以期先生第一眼看到,如果不被叫到,就气得半死,嘴撅的老高,可先生下一个问题一出来,又是如是。这样的氛围,“在百觅难得一见”的素质教育的今天,亦属罕见。由是,我们的成绩有了显著提高。

先生很少发火,即便遇到我们调皮捣蛋的时候,也能轻易化解过去,使我们佩服的五体投地,以至于有时“逼”得我们故意出点错,看先生怎么办。

记得电影《早春二月》放映后,我们对影片中班长不喊“起立”而喊“1、2、3”感到非常新鲜与兴奋:喊“1”表示“起立”;喊“2”表示“鞠躬”;喊“3”表示“坐下”,但就这一点,已足够我们“对付”先生的了。

转天上课,先生一进教室,班内一韩姓同学抢在班长之前就喊出了“1——”,然后我们便稀里哗啦地站起来,不知情的同学也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但见先生一头雾水,满脸通红,然马上淡定下来,拿着书本轻轻地点了点我们以示坐下,一场“暴动”就此无形化解,我们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可先生此后也再没找过我们,我们也只好“中规中矩”,“老实做人”,再无“造反”之意。

先生多才多艺,评书、快板、象棋等在我们当地都是首屈一指的:“六一”时,自编自导“三句半”,让我懂得了生活也可以幽默一下;补课时,为了提高大家的参与度,每次都讲故事,由是我懂得了“猪八戒吃人参果”的“囫囵吞枣”;也懂得了“锁麟囊”的“知恩图报”;更懂的了“木兰从军”的“谁说女子不如男”;为了我们观察生活,了解生活,先生主动和砖厂联系,带我们去实地参观、写作;即使在今天,这些活动都是不可想象的……

师恩难忘。上初中后,也许是没有了先生的言传身教,抑或是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我的成绩一落千丈,但先生对我的关爱一直未减:总让同学给我捎信,说先生想我了,让我去看看;在街上偶遇先生,先生特意把我带到学校办公室,拿出一摞《少年文艺》,让我拿回家去读;写作文时,先生依旧嘱咐我遵守时间,必须当堂完成……但所有这一切,我总是以成绩不好、无颜面对先生为由,推脱、躲避,乃至厌烦……

参加工作后,每年春节我都去先生家拜年。每次一进屋,先生马上扔下碗筷,跳下土炕,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就好像他看望我一样。

更有甚者,一次坐车偶遇先生,我抢着给先生买了车票,仅仅两块多钱,可先生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这一路,拉着我的手,把我的情况问了个“底朝天”:母亲的身体如何、工作顺利否、爱人在哪上班、孩子多大了……虽然现在讲所谓的“隐私”,但先生那种慈父般的温暖与温馨,让我永铭于心,让我惭愧、内疚、感动与心痛……

在那个只靠通信才能联系的时代,除非春节拜年,我和先生见面之外,其余的时间,我们各自忙碌着,惦记着,身虽远,心却近。可忽一日,得到先生因脑溢血去世的消息,我心茫然……

多少年了,一直想写点什么以祭恩师,可心总是空落落的,总感觉要写得东西太多,却又总是无从下笔。今天,谨以此文权且了我个心愿吧!诸位同学,你们是否记得比我更清、更多呢?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此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师恩如山,他乡亦然——我,永远是您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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