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

我们都曾向往过白发厮守的爱情曾真真切切的在我眼前涌动过,那些爱情故事如今只能在她的嘴里一遍遍地讲述。我见她无数次在落魄的夕阳中抹着眼泪,像是在赞颂她自己那段可歌可泣的芳华。

奶奶说,爷爷娶奶奶那天村子里大张旗鼓,当时爷爷家里十分萧条可却也张罗的有模有样。我能想象地出二十多岁的奶奶对着镜子梳好头发,脸上洋溢着一抹嫣红,我问她和爷爷是怎么认识的,她说是经媒人介绍,媒婆带人进屋,扯过桌椅两人对坐一顿饭便成就了一桩亲事,更使我感到惊讶的是两人相依扶持了四十余年,心中突然涌现了一种情感一时没想起来,后来才慢慢发觉,那个词或许叫感动。

后来,爷爷患了疾病,走路变得不再平稳,胡同口有一块平稳的大石头,每次看奶奶干活回来都能看见爷爷坐在石头上张望着。手拎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两块热气还未散尽的豆腐。然后上来接过奶奶手里的东西。两人再一同蹒跚着回家,奶奶素来不是很喜欢吃味淡的东西,但却不知吃了多少块豆腐。那时两人讨论如何吃豆腐也成了一天中的大事。直到后来,奶奶每次听到大街上有卖豆腐的都会给我讲一遍这个故事,只不过后来卖豆腐的人不知换了多少个,奶奶也很少去买豆腐了。

那时,大街上有个卖货的车,里面的人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大家叫他小王。每次小王来时我都很开心,因为爷爷会拉着奶奶去小王那里买瓜子,那里的瓜子里面都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再来一包”他们买来之后却很少吃每次都留给我,记忆中的他们站在车前,如果中奖就会欢呼雀跃一整天。奶奶对我说“不止一次让你爷爷买上斤约的瓜子,那样的合适”说完奶奶紧接着再效仿爷爷的语气说一句“这不是好吃嘛”说完奶奶便哈哈大笑起来。

奶奶说她以前经常睡不着觉,爷爷便给她讲故事,故事也无非是一些封建迷信又有点神话色彩的故事,那几个故事来来回回不知讲了多少遍了。到后来奶奶又给我一遍又一遍的讲那些故事,那些故事也就成为故事口中的故事了。

过了几年,爷爷和奶奶有了第一台电视,爷爷向来不喜欢听戏,但每次奶奶要遥控器时爷爷都铁青着脸给她。每当我一觉醒来之后都听见奶奶聚精会神的讲梅兰芳的故事,而爷爷早就伏在枕头上睡着了。

爷爷走后的几年,奶奶搬去了伯伯家。但是每隔半年她都会回去看一看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然后,把每一处都打扫干净,点上几炷香之后便坐在炕边,一手拄着桌子一手搭在腿上看着那台坏了的电视愣愣地坐很久。

奶奶从未在爷爷坟前看望过一眼,但每逢过节她都做很多好吃的嘴里还一边嘀咕“你爷爷最喜欢吃带骨头的肉,你说他也没几颗牙”“他这辈子连一颗洋烟都没抽过,净卷烟了”

爷爷不善言谈却迁就了奶奶一辈子,爷爷那几天病重,奶奶坐在他旁边,看着臃肿的爷爷模糊的说了句“罐头”就在奶奶去找罐头时爷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奶奶知道,爷爷不想让她目睹自己离开,奶奶最后给爷爷掖了次被角。

奶奶和爷爷的爱情故事虽算不上惊天动地但令人着迷的依旧是那份至死不渝,那些粗衣淡饭的生活却成了奶奶如数家珍的回忆,可人总在回忆里徘徊却也在回忆里扑空。上帝给了人们生老病死的痛苦却也给了人们一份又一份满足。

时间里奶奶曾妄想要留住一个人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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