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之其貌不扬能量大

不是说好要请刘局长和办案人员一起晚餐的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见我有些发愣,陈赶紧作亲热状,一把搂住我的脖子,直往里走,还悄声告诉我:刘局长平时最爱抽这种极品的苏烟。我们可不能怠慢人家。外面的店子假货太多,这里是本地烟草专买局指定的店子,都是货真价实。一位老板模样的中年女人早就迎到了门外,老远就朝陈主任又是挥手又是招呼。陈笑眯眯地招呼着,眯着小眼睛四处寻找道:帮我来四条极品苏烟。那女人心照不宣地钻到柜台后面,动作麻利地将四条苏烟装到一个精致的纸袋里,熟门熟路地问道:请问是付现金,还是刷卡?

  我和少成都不知道,陈主任特意带我们到这里来,到底会购买什么品牌的香烟。要知道,这里头的烟,好的有近万元一条呀!但看到对方要的是苏烟,总算松了一口气,此烟每条一千元,只比软中华贵一点,还能承受。他有些肉疼地掏出钱包,从里头小心翼翼地摸出一张银行卡,极不情愿地递给那女老板。

  我们购好烟出来,天已黑得透了,远近的街道,早就灯火通明起来。我暗自担忧,几条烟还能让我们一目了然地看到价钱,如果是吃饭,还真不知又会吃掉多少钱哪。陈主任在门外打了通电话后,凑到我面前道:“原本打算在香春楼请刘局及刑警队的好好坐一坐,但他刚刚来电称,晚上还有个要紧的案情得处理,今晚肯定没空了……”我松了一口气,至少今晚这顿不菲的饭钱省下了。但下步呢?阿梅取保的事绝不可能停滞不前呀。要找人,自然还得花钱。今天省了,明天也得花销呀!

  我正要问话时,陈主任却跑到一旁接电话,又用方言呱拉呱拉地说了十多分钟后,才走过来,扬了扬手中的烟说:“兄弟,快陪我一起去市局后面的公安家属院,我们得把这烟送出去呀。我刚刚打电话给刘局家里了,他夫人和孩子在家。我们都很熟悉。”说罢,他一头钻入车内,叫少成赶紧往前驶。车子嗖的一声,驶向北风呼啸的街头。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高大气派的家属楼前,陈主任让我们在车里头等,独自拎着那袋香烟,急匆匆地用方言与门卫打了声招呼,就走进里头。我望着里头的辉煌灯光,安慰少成说:只要那个刘局长真的能收下我们的烟,那就说明对方肯出面帮忙。少成长叹一声:只要能尽快让姐姐取保,就是再借几万元,我也得认呀。他牙缝呲呲生冷风。仅仅几天时间,他早花光了借来的三万元钱,今早又向他的大姐借了两万元。在这节骨眼上,要努力让一个人取保,哪能不找关系上下打点呢?我拍了拍胸膛,安慰道:不要紧,我银行卡里还有两三万元……不管如何,该花的,我们还是得花,但不可能乱花。少成狠狠地将一支烟几口吸完,一把将烟头扔到车窗外,说:谢谢铁哥,我姐的事真是让你费心了。现在有你在身边,我就一百个放心了。唉,都怪我这两年一直在家没有出门,加上老父亲老是生病,我几乎没有存一分钱。平时都是靠姐姐接济,谁知道她又出了这事呢……实在不行,我就将这车子低价出手了,先凑出五六万。只要能让我姐顺利出来,能回家陪病床上的父亲过年……我赶紧安慰说,少成你不要灰心丧气,要振作精神。找人的事,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半小时后,我远远看到陈主任空着手走出小区门口。看来,他已顺利将香烟送到刘局长家了。上车后,我还以为他还要约什么人一起吃晚饭,谁知,他却让我们直接将他送到一旧小区大门前,哈欠连连道:因为时间太急,约的人都有事,就改天再说。今晚就不在一起吃饭了,明天再等电话吧。

  随后的一连三天,陈主任都没有消息。拨打他手机,不是关机就是显示不在服务区;发短信,也没回音,急得少成嘴角都长满了水疱。直到第三天晚上,才看到他在十二时半回复的信息:称这两天在外开会,事情多,等他回来后再联系。还让我正好趁机去附近好好转一转。在举目无亲,人生地疏之地,我哪有心情去玩呀。只能整日闷在那家小宾馆里,看电视无聊,睡不着,看书无心,整日想着如何找到铁关系,尽快能把人弄出来。

  直到第四天下午五点后,陈主任才打来电话,要求少成马上驾车去中院门口接他。我和少成提前十多分钟就过去。没多久,就看到他正懒散地从那高高悬挂着醒目国徽的中院大门口走出来。一上车,他就指挥着少成说,就到解放路东面吧。开发区的严书记马上过来见面。我想,这又是什么来路的人物呢?

  在陈的一路指示下,我们的车子又驶入一条老街,道路虽然较为狭窄,但两边全是大小的美食店,各类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招牌,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陈主任吩咐少成将车停在前面马路牙子后,对我说道:兄弟,我们就在这家饺子店里坐一会吧,我的朋友马上到。说罢,他领着我往前面那家饺子馆走去。

  陈主任一把掀开厚厚的门帘,我看到里头一百多平方米的店里,食客倒不少。由于里头门窗紧闭密不透风,烟味油腻味,夹杂着一股浓浓的大蒜味、陈醋气味以及油烟味扑鼻而入,呛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陈主任靠里头找了一张四人方桌刚坐下,手机铃声响起,对方称他到门口了。陈刚站起来,门外早有人掀开帘子,径直走了进来。

  来人约三十来岁,长得胖胖乎乎,身材矮矮墩墩,留着浓密的卷发,宽额头,四方脸。只见他手里拎着一只袋鼠公文包,上着一件棕色的牛皮大衣,里头一件名牌衬衫将领子刮刮地挺出来,戴着一条浅色的领带,下身则穿一件黑色的羊毛裤,脚蹬一双锃亮的棕色老人头皮鞋。他一看到陈就握手问好。陈拉着他到我们桌前坐下,对我介绍道:“这位就是开发区的严书记,是我的兄弟,也是本地名声在外的企业家。”对方没等他说完,早紧握起我的双手,操着本地普通话连连说道:“大哥久仰了。早就听陈主任提及你,听说您是来自京城的名记,是大作家。我这土巴子能认识你,真是三生有幸呀。”说罢,他哈哈地大笑起来,一点也不顾及四周正在就餐的客人。

  我颇为纳闷,陈主任为何要进入这样的小饺子店呢?就是我们请他一个人吃饭,也不可能进这种小地方呀。请人办事,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请客呢,再说,这里人来人往,吵吵闹闹,一片乌烟瘴气,哪能谈事呀!我几次提醒陈主任,赶紧换个地方吃饭。陈却称一切听严书记的。此时,严书记又跑到门外接电话去了。其实进门没待两分钟,他的两个手机就响个不停,不时跑到门外去接电话。

  趁他出门之机,我赶紧向陈打听此人如何称呼,陈主任边抽烟边笑着回答:别看这小伙子只是个村官,能量可不小。

  什么?这位官气十足,又一副老板模样的年轻人,竟然只是一位村官呀。刚开始,我还以为是陈特意请来帮我们跑路的某官员,以为是开发区政法委书记,没想到这位叫严平的,只是鲁北开发区某村的一名村支部书记兼村委会主任。

  里头太吵,陈主任担心我听不清,就凑到我耳边,故作神秘地说:你可别小瞧这村支书,要钱有钱,要路子有路子。他二十岁就入了党,虽然一直担任村支书,早在七八年前,利用他们村被划为开发区之良机,领着几位堂兄弟开始从事土建工程和绿化工程的生意,早就是千万富翁了。等会,你瞧瞧他驾驶的那辆奔驰车就知道了,一百多万呢!就是我们的市委书记也坐不上那么高级的车子哪!

  陈主任虽然是向我介绍人家,但其语气里头,不无羡慕且明显带有酸意。但我听清,严支书在基层可是神通广大,他的七大姑八大姨,有不少人在本地的政府和司法部门工作,特别是,他老婆与开发区检察院的张姓副检察长妻子是亲姐妹,他们是连襟关系。

  陈主任这一番话,令我不由不信。我还想询问时,严书记已接完电话返过来。我提出赶紧找一个像样的地方请严书记吃晚饭。没想到他呵呵笑着说:“我说大哥,这你就见外了。你是从北京过来的客人,应是我们来请你吃饭呀,怎么能让你请呢。”陈接过严递给他的一支苏烟,用手中那半截烟头点上,笑眯眯地说:时间还真不早了,都快七点了。这样吧,严书记可是我们开发区的红人,你这事就放心交给他来办吧。严书记接过话茬道:“陈主任放心吧,你交待的事,我不敢不答应。刚才我正在联系开发区政法委的一位领导呢……”

  我和少成一听这话,心里陡然又升起希望来。陈几天前就找了开发区公安局的刘副局长,此时又开始帮忙联系开发区政法委的领导,可是双管齐下,至少东方不亮西方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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