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独自长大—你看我无动于衷,其实早已千疮百孔

关爱留守儿童的活动越来越多了,有时候会发现他们看到志愿者、支教的老师时,并不像报道上描述的那么热情,而是被一种淡漠、疏离感笼罩着。满怀热情的志愿者会被这种冷冰冰吓一跳,看着这些略带麻木的面孔不知所措。

他们其实无心伤害别人,只是想保护自己。

一帆和奶奶一起住在老家,爸爸妈妈在上海打工。过年是最有盼头的日子,因为爸妈可能会回家。他和奶奶早早的去买了年货:鞭炮、彩笔、筷子、勺子。回家把大红的喜庆的“福”字贴好,站在日历旁数着日子等过年。

除夕,确定了爸妈回不来。过年那天天气很好,有太阳,很温暖,一帆开心不起来,但也没有哭闹,只是按部就班的度过了这一天。

这不是第一次失望,爸爸妈妈已经好几年没回家过年了。一帆每次都忍不住燃起期待,刚开始也会哭喊,只是除了搅得奶奶不得安宁之外,没有别的作用,还是无法见到爸妈。久而久之就有些麻木,难过也是隐隐的。

正是因为懂事,知道爸妈的迫不得已,他已经不再肆意发泄自己的情绪,只是把失望、伤心藏起来。

《奇葩说》里,就有一位辩手提到过这种现象,小孩说很想爸妈,但是不会给他们打电话,因为打电话他们也回不来,还会难受,干嘛要让他们难受呢?所以就不去主动联系。

他们在一次次的失望过后,学会了掩饰,好像装作不期待,就不会在破灭时难过,就能真的不在意了一样。

张华是一名志愿者,他在结对帮扶的一次活动上,被小慧的一句话扎了心。小慧说:“哥哥姐姐,你们来了又走,是真的爱我们吗?”

张华曾经送了一根跳绳给小慧,跳绳的把柄是只兔子,很可爱。那天小慧一直在跳绳,跳了一整个下午,也不和小伙伴们说话,一直到天黑看不见,老师让她把绳子收起来,她突然开始嚎啕大哭。

小朋友的情感很脆弱,好不容易和一个志愿者产生情感联系,愿意相信,开始说说笑笑,却得知哥哥姐姐过段时间就会走。他们被迫切断联系,重新回归孤独、适应孤独。

东野圭吾说过“如果不曾见过阳光,我本可以忍受黑暗”。是我们把他们从黑暗中拉出来,又推进去,再拉出来,重新推进去,反反复复。

把情感寄托给危险的大人,不如系在一根绳子上,绳子至少不会被收走,可以守得住。

就像是心理学上常说的“脱敏疗法”,在一次次失落过后终于把心变硬。不去建立联系,就不用忍受分别的痛苦,不用怀疑爱。习惯之后也没有那么难受,反倒是热闹结束时的落寞更难以忍受。

你说他们铁石心肠,不懂感恩,其实他们只是爱的勇气被耗尽了,想要拒绝又一次的失望。

《那些我们没谈过的事》里面,茱莉亚是一个“新型留守儿童”,她并不住在大山里,相反,她的生活相当富裕。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忙于工作,全世界各地飞,可以为她提供大量物质财富,却鲜少有时间陪她。

在茱莉亚生日那天,父亲的秘书打电话来,说可能赶不上开饭时间,可她等了很久,父亲最后根本没有来。这样的事积累得越来越多,父女俩关系越来越淡,对彼此的了解越来越少。

直到茱莉亚十八岁,为了庆祝生日,她申请了国际交换生,放弃了父亲为她注册的学院,也不再使用父亲提供的资金,自己做家教、兼职,就只是为了离他远远的,和这个带给她那么多挣扎和痛苦的人彻底断开联系。

在爱而不得时,就是会想逃避。

生活中更常见的现象是,父母都忙于工作,忽略了对孩子的关心。即使同住一个屋檐下,也不知道孩子最近经历了什么。在孩子想倾诉时没有时间去听,问起时他已经没有兴致说了,就这么行走在不同的时区里,越来越疏离。

家长有时候会出于一种亏欠心理,想要做出补偿,孩子也能敏锐的感觉到,没有人喜欢临时性的爱。

他们害怕快乐的时效性太短,父母会更加心安理得的忽视自己;同时觉得“算了吧,不在乎就不会痛了”。

当最亲近的人变得像一个陌生人,你都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最初他们拼了命吸引注意力,哭啊喊啊闹啊,发现没有用,就只能舔舔伤口安慰自己,假装酷酷的:“你不爱我,我还不稀罕你的爱呢!”,他们开始沉默,减少存在感,对一切无动于衷。

没有人挡得住时间的脚步,他们会一天天长大,错过的就永远错过了。他们需要的不是短暂粗糙的相遇和别离,而是细水长流的涓涓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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