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

　　外公和外婆以前住的村子叫做“白鹤张”，隶属云梦县倒店乡。我们几个小的有事没事就喜欢跑到他们那去闲住几天，外婆就会拿出好菜和瓜果来招待我们这群小辈。

　　到了外婆家我们也没什么约束了。每天早上起的很晚，外婆早就去罗店街上逛了一圈，买好了甜豆浆和炸卷子；白天没事干，一个个端着大西瓜，坐在电视前能看上一天；或是坐在竹床上听外公讲一些毛骨悚然的鬼故事；到了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还能穿着裤衩，拿条毛巾去“杨树塘”里洗澡。

　　外婆家门前正对面是一块大稻场，稻场的一角堆着高高的草垛子，旁边就是一片小水塘。小水塘里水草丰富，夏天还飘着几片荷叶，平日可见喜头鱼、小龙虾、青蛙、水蛇、蚂蟥之类的东西，各色生物在水塘里吐着气泡，生机勃勃。

　　某天上午，我照例坐在二楼看电视，然后就看见小舅舅和几个孩子在水塘边上吵吵嚷嚷，不知道在做什么。过去一问，原来他们在商量摸鱼、钓虾，算是很普通的日常活动了。我闲着无聊，于是也加入了摸鱼的队伍。

　　喜头鱼是湖北人的叫法，其学名叫做鲫鱼，味道鲜美，营养丰富，性喜食草，缺点是刺多，还是发物。据说以前卖鱼人不会写字，把“鲫鱼”简写成“吉鱼”，“吉”又是“喜”字的上半部分，所以鲫鱼就得了“喜头”这样一个绰号。

　　说干就干，我们几个男孩把裤腿一挽，就纷纷下到小水塘里。水不深，刚好过膝，两脚踩在塘底的淤泥上，两只手伸到水里乱抓，时不时能触碰到一些活物，也不知道是鱼还是蛤蟆。

　　喜头鱼个头小，灵活，还很滑腻，在我们的手腿之间钻来钻去，很是难抓。我们几个人弓着背抓了好半天，也只摸到了几条，顺手甩进岸边的塑料袋上，有些丧气。

　　我也搞不清具体的摸鱼方法，只是一通乱摸乱抓，也摸到了几条。不过听说水草丰富的地方鱼也多，于是我渐渐地往水草多的地方走，也不考虑会不会摸到水蛇了。

　　果然！我伸手就抓住了一条，喜头在我的手掌间挣扎，不过力气太小难以挣脱，却溅了我一脸水。随后又顺利地连抓了好几条，我赶紧招呼小舅舅过来一起抓。

　　旁边有个孩子就说“该不会碰到鱼巢了吧”，于是也溜到我边上来摸鱼，果然也连抓了好几条！于是一瞬间气氛便高涨，几个男孩子七手八脚地徒手抓鱼，根本顾不上泥巴粘在身上了。

　　我们一伙人抓了会儿鱼，时间已经临近中午，天气也开始变热。从水塘里起来，我清点了一下战利品，收获颇丰，足足有十几条之多，足够做上一大盘子煎喜头了。用塑料袋装好鱼，我向坐在门口看我们好半天的姥姥（外公的妈妈）展示了一下，然后拿去给外婆做菜。

　　外婆看了就说：“能弄一大盘子。”外公也拿出酒来，准备喝上几杯。果然，吃中饭的时候我就尝到了煎喜头，外焦里嫩，正是湖北老话所说的“无鱼不成席”，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