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的三位文科老师

高中毕业二十年,依旧想念高中时我的三位文科老师。

我是1998年入读柳州铁路第一中学的,这是一所依托柳州铁路局的子弟学校,也是柳州著名的重点高中。


高一,我在高984班,班主任是卢明珠老师,她也是我的语文老师。

说来惭愧,当年我并没有考入铁一中,中考分数不够,只能交钱读“议价生”。但卢老师并没有对我们这些“议价生”心生嫌弃,而是一视同仁,在班级里从不提大家入学成绩上的差别。

卢老师当时还是年级组长,工作很忙,但每一节语文课,她都准备得很认真,上得很扎实。

卢老师的语文书很旧了,泛黄了,上面的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

她上课也不怎么翻书,写个课题,就娓娓道来。记得高中第一课讲的是《雨中登泰山》,她从泰山讲起,讲到五岳,再讲到北岳恒山和南岳衡山,还特别强调“恒”与“衡”的区别,最后讲回泰山五岳独尊的地位。讲到尽兴处,龙飞凤舞地板书“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脸上洋溢着笑容。

卢老师爱讲,爱放开了讲,浑圆的眸子闪着光,上薄下厚的嘴唇翻飞着,有时还溅出一些唾沫,真是自得其乐。

高中生吗,都是坐着听,极少有人会举手发言,但卢老师讲到动情处或疑难处,总是希望有人搭个话,不知怎的,我就成了这个角色。

有一次,卢老师讲到古代的诗歌很讲究动静结合,问同学们能不能举个例子。班级鸦雀无声,书上并没有这个内容,大家也不知如何接茬。

卢老师又把目光投向了我,按现在的流行语来说,当时我内心的想法就是“这题我会”,于是我就象征性地举了手,随即站了起来,背诵了王维的《山居秋暝》。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背完,我还专门对比了颔联和颈联,说出其中静动的对比。

卢明珠老师很兴奋,频频点头,我感觉她微微凸起的颧骨都泛红了。

后来的语文课上,我成了那个可以和卢老师对话的人。既然要随时和卢老师对话,那就要对卢老师讲的内容时时留心,不经意间,我的语文水平在一点点提升。

现在我也是一名语文老师,回想这段往事,才发觉师生间的对话与交流,传递的不仅是知识,更是一种心灵的默契与引领。班上有许多能深入对话的学生,是老师之幸;学生在学习中自由地富有思考地与老师对话,是学生之幸。

“老师,当年你说的话我还记得。”

这句朴实的话,应该是对师生关系最大的肯定。

高一结束,要分文理科了。高984班要作为文科班的班底,我不想读文科,就要从984班分出去。卢老师很不舍,找我谈过两次话,希望我留在4班。但我去意已决,还是离开了4班。

高二开学,我坐在了1班教室里,第一节语文课,卢明珠老师风风火火冲进教室。她第一眼就发现了坐在教室侧边的我,冲我点点头,我也笑着点头回应。

后来的语文课,卢老师和我的对话就更多了,有些时候,她好像故意先设置一个有难度的问题,把1班的理科生们难住,然后缓缓地转头看向我说:“李鑫,你来讲解一下。”我只好硬着头皮说出我的想法,卢老师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来一句:“文科班的底子还是不一样的。”

话音刚落,1班的理科生们就向我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我的内心一阵咆哮,这是不是有点过了?我现在是个理科生好吧!

卢老师对我的尴尬不以为意,依旧笑呵呵地讲课。

高二那一年,每次的大作文都是议论文,各种话题,各种材料轮番上阵。我的有些文章,卢明珠老师高看一眼,她专门收集整理起来,录入成电子版,还装订成一个小册子发回给我。我还记得那本小册子的封面是一支旁逸斜出的梅花,老爸把它放在床头柜里,有客人来了,就会专门拿出来给客人看,我在一旁只能傻笑,现在想来还是那种窘迫与青涩的感觉。

很庆幸,高三还是卢明珠老师教语文。她的工作更忙了,语文课要学习与复习的内容更多了,她甚至抽不出时间和我对话了。我们都埋头于层层叠叠的试卷,只有分数,能引起我们的兴趣。

记得高三下全市统考,我语文考了130多的高分,卢老师拿着我的答题卡反复看,对丢掉的那几分锱铢必较,耳提面命地告诉我该如何避免,我感觉,她对我寄托了很大的期待。

很可惜,我高考语文没考好,让她失望了。

转眼二十年过去了,如今的我,也成为一名语文老师,我好像更懂她当年的心了……


高中,还有一位老师教了我三年,那就是英语汤华英老师。

1998年,那时的她还是一位青春洋溢的女老师,总喜欢穿一套粉红色的运动装,嘴巴尖尖的,嘴皮子薄薄的,很喜欢挑我——这个英语后进生的毛病。

我写下这些文字时,还特地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下她的名字,一个教研活动的推送里,出现了她的身影。我点开图片,仔细看,反复看。二十年过去,她苍老了,身上的衣服,也由粉红色变成了深灰色,但还是那样低着头,噘着嘴,审视着学生,唉,当年她就是这样看我的啊!

汤老师说话特别快,无论是中文还是英文。汤老师也很喜欢开小玩笑,而且是用英文来表达,一惊一乍的。

一次,我们男生打篮球比赛。我班的主力,我的好友杨迎宇上篮落下时崴到了脚。第二天,他脚上裹着厚厚的石膏,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在班级门口报到。正好是汤老师的课,她的小手快速地拍起来,嘴里念叨着:“Oh my God!You are my hero!”同学们也呼啸着一个劲鼓掌,班级里充满了快乐的空气。

杨迎宇也挂着笑容拄着拐进到教室,还做了一个夸张的上篮动作,我们笑得更开心了。

汤老师就是这样,很会调动学生,但她也有严格的一面。

高中时,我的英语确实不行,特别是那种和语法有关的单选题,经常错。汤老师为了帮助我,经常上课点我名,让我当堂做题,并说明理由。有时我确实不知道选啥,就乱选一个。她盯着我,来一句Give me a reason,我没好气地回答 No reason,她就让我站到下课。

有一次,她又让我做选择题。我一看答案,就说A,她吐了吐舌头,瞪我一眼。我再看,觉得B也行,就说选B,她翻了翻白眼。我三看,怎么C也行!那就选C吧,她无奈地摊开手。直到我看到D,All of the above,我才确定,选D!

看到我如此狼狈地选对,汤老师哭笑不得,其他同学也被我狗一样的英语理解能力逗乐了,之后好一段,同学们见到我都来一句All of the above。

在汤老师软磨硬泡地教诲下,我的英语总算有点点进步,到了高三,能达到班级均分了,高考考的也算不错。

虽然我不是一个爱英语的好学生,但我一直很感谢汤老师高中三年对我的教育。她那种亦庄亦谐,“笑里藏刀”的教育方式,让我如沐春风。

我的高中历史老师是杜雅静,她是一位温和可亲,学识渊博的老师,她让我懂得了学习历史的一些方法。

我从小就对历史很感兴趣,自己业余也看了很多历史方面的书籍,

高一时,杜雅静老师开始教授我历史。她个头不高,讲课声调也不高,脸上也很少有笑容,但她的话语有一种魅力,一种引着学生穿越到历史当中的魅力。

她课堂上很喜欢板书,字不大,很秀气,满满写了一黑板。她一手指着板书,一手举着历史地图册的画面,长久地刻在我脑海里。

高二会考前,她给我们进行复习,让我上黑板写出文艺复兴的相关知识点。

我歪歪扭扭的字也写了一黑板,她一边串联,一边讲解,把文艺复兴的前因后果讲得清清楚楚。那节课我印象非常深刻,我第一次明白,原来历史的事件不是孤立的,而是彼此关联的,而“生产力的发展”是推动历史的“那一只手”。

课下,我总会问杜老师一些历史的问题,有些是我课外读书遇到的。杜老师总是耐心的解答,还给我推荐一些书。实话实说,杜老师推荐给我看的书,比语文卢老师推荐的还多,她真是一位博闻多识,沉静低调的老师。她可能早已忘记我了,但我依旧感谢二十年前,她带给我的,属于历史的“启蒙运动”。


我高中时的三位文科老师,让我受益良多。

她们都是好老师,都是有人格魅力与学识扎实的老师,都是给我的青春留下美好记忆的老师。

人生遇到好老师是幸运的,教育的真谛就在品德与知识的传承。

高中毕业二十年的我,将迎来我的第十五个教师节,向我的三位恩师致敬,内心满是脉脉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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